次日,黄昏时分。
苏渐和张达被唤到中军帐中。
帐中牛油烛火被张飞的吐息吹得忽明忽暗,旁边亲卫捧着玄铁托盘的手掌微微颤抖。
三十斤重的亮银锁子甲在盘中叮当作响,甲片缝隙里还沾着昨日被虐杀兵士的血痂。
张飞醉醺醺地看着两人,沉声道:“白旗白甲准备得如何了?”
张达忐忑地看了苏渐一眼,低下头去不敢答话。
“嗯?”张飞神色一冷,顺手抄起了手边的丈八蛇矛。
“将军容禀!”苏渐抢在蛇矛破风前高喊,“昨夜接到军令时,末将便开了武库地窖。”
说着用靴跟轻磕地面,帐外立即传来整齐的甲叶碰撞声。
二十名兵士抬着十口樟木箱鱼贯而入,箱盖掀开刹那,雪浪般的素绫涌出箱笼。
苏渐抱拳道:“军中裁缝日夜赶工缝制,将军与身边亲卫所需衣甲,如今已经备齐在此。”
张飞铜铃般的眼睛突然蒙上水雾,站起身来走到木箱旁边。
他粗粝的手指抚过最上层那件缀着银狼吞肩的白麻战袍,这是去年关羽巡营时赏给诸将的样式,“二哥……”。
眼见张飞虎目含泪、神情悲怆,张达急忙道:“将军,请节哀!”
“节什么哀!”苏渐一声断喝。
眼见张飞瞪眼看向自己,苏渐接着道:“说屁话没有用, 让别人也节哀!”
张飞一拍大腿,“说得好!”
苏渐叹道:“关将军威震华夏,天下人谁不敬仰!如今被东吴贼人所害,痛心者岂止将军一人!”
说着来到张飞身前,将白麻战袍披在他的肩上,“我等将士皆愿追随将军,血洗东吴,生食其血肉,以解此恨!”
张飞再拍大腿,“说得好!”
苏渐阔步走到张飞案前,抓起酒坛仰头痛饮,琥珀色的酒浆顺着虬结的颈动脉淌进锁子甲。
张飞:?
张达及一众兵士:!
“当年——桃园三结义,歃血淬龙鳞!”苏渐摔碎酒坛,高声吟道:“将军星陨日,江汉咽悲云!”
张飞攥着白麻战袍的指节咯咯作响,丈八蛇矛突然横扫烛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