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群炸窝的喜鹊。
有时谁说起别人的苦水,自家的难肠事,又惹得大家泪水涟涟。说着话,还得留神外面的日影,日头一偏西,大家就得匆匆赶回家,为男人做晚饭了。
不出门的时候,奶奶坐在垴畔边的矮墙上做些细活,纳鞋底,糊鞋面,低着头忙活计累酸了脖子,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坡上爷爷的身影。
一年四季,春种秋收,这三亩半坡地里的所有农活,都是爷爷一个人在做。初春,爷爷赶着牛犁好地,又细细地耙过,种下高粱,谷子,夏天用镰刀收了,紧赶着就要种糜子,洋芋,糜子地里还要套种黄豆黑豆,这些都收了,那一亩半熵重土肥的好地里,冬小麦的种子已经播了。
一年到头,地不闲着,人更不闲着。
黄土高原的农地,基本上靠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人就要加倍刻苦耐劳了。每日里锄草捉虫,浇水泼粪,捡柴火,给羊割草,汗珠子砸在地里,才换来家里大瓮小缸满当当,小院里热气腾腾的好日子。
每天傍晚,爷爷看到家里的烟囱冒出淡蓝的炊烟时,才停下手中的活,坐在锄头把上歇一会,抽上一锅烟,和对面沟畔上的人响亮的聊天。直到天渐渐黑了,才慢慢地往家走。
油灯亮着,在窗户上映出一团桔红色温暖的光晕。炕桌上摆着晚饭,洋芋叉叉浇了辣油醋水,很香。
爷爷洗了手,盘腿坐在炕头,奶奶把煮着老豆角,小白菜的杂面汤递在他手里。下地干活的人饭量都很大,斗大的老碗,爷爷连吃了满满两碗。吃罢了饭,爷爷要在院子里溜溜,好消食。
还要看看鸡窝的门上有没有抵上石头,好防黄鼠狼子,羊圈里的羊又添了些膘,爷爷很满意,走路的姿态也添了几分殷实人家当家人的泰然,闲适。
天还不冷的时候,爷爷要在矮墙上坐一会,对面就是他每天劳作的黄土高原。即使在夜里,黄土高原也能显出鉄一般黝黑坚硬的轮廓。
一个人,一座原,沉默地对峙着,又亲切地相望着。他们头顶,是满天的灿烂星光。
又是一天,又是一年……
初秋的天网 ,冰冷的夜,凋零在漫天落叶里。泛黄的世界一点一点随风而渐远,迷乱的人群中,孤独的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