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海天交界处正涌起墨色云墙,如巨鲸吸水般卷着浪花扑面而来。
「快!收主帆!换三角风暴帆!」他嘶吼着扯下腰间玉佩砸向了望台,「升起『陈氏商旗』!让各船按北斗阵型靠拢!」船员们在摇晃的甲板上跌跌撞撞,刚将主帆降至三分之一,第一道浪墙已轰然砸下。「福远号」猛地倾斜,右舷甲板瞬间被海水淹没,几箱瓷器顺着滑溜溜的木板冲向栏杆。
「护住货舱!」林大海带着水手扑向木箱,却见陈远已抄起缆绳缠住腰间,箭步冲向前甲板。他踩着倾斜的船板,反手将缆绳抛向桅杆,借势荡到货物堆前,用身体死死顶住即将翻倒的瓷箱。咸腥的海水灌进领口,他尝到铁锈般的味道——那是牙龈被撞出血的滋味。
风暴持续了整整三日。第三日黎明,当陈远拖着浸透海水的衣襟爬上了望台时,眼前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五艘福船只剩三艘还飘着商旗,「怀远号」的桅杆齐根折断,像根断齿般斜插在甲板上;最西侧的「安澜号」竟不见了踪影。
「报——」一名水手连滚带爬冲上来,「安澜号昨夜被浪头卷走,三十七个兄弟」话音未落,喉头已被哭声哽住。陈远攥紧栏杆的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出发前给每个船员发的「保命钱」——三两白银裹着妻儿的平安符,此刻正随着沉船沉入海底。
三、异域迷局:马六甲港的血色黄昏
第五日正午,罗盘指针终于稳稳指向南方。当马六甲海峡特有的棕榈树影映入眼帘时,甲板上响起低低的欢呼声。但欢呼声很快被紧张的窃语取代——港口码头上,数十名头戴纱巾的苏丹卫兵正持着弯刀列队,刀锋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
「陈东家,这是马六甲苏丹国的『迎宾礼』。」随船通事王阿福凑过来,语气里带着忐忑,「但按规矩,外邦商船需先向苏丹缴纳『船头税』,否则」他没说完,目光扫过码头边插着的几根木桩,上面挂着腐烂的人头,发髻上还缠着中原样式的布带。
陈远摸了摸腰间的火铳——这是他暗中从葡萄牙商人手里买的「防身利器」,此刻金属枪柄传来的凉意让他稍定心神。他转身对林大海耳语几句,后者点点头,从货舱搬出三只樟木箱,在卫兵注视下缓缓打开:箱中不是金银,而是整匹的湖蓝绸缎,边缘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