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阳光像蜂蜜般淌过肆州城垛,刘璟倚着老槐树数着树瘤,鞋底碾过满地槐花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昨夜在张老汉的茅屋整理的《孙子兵法》批注还在袖中窸窣作响,他望着城门方向,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那愣头青会不会来。
远处突然腾起一团尘土,杨忠喘着粗气狂奔而来,粗布短衣被晨露洇出深色汗渍,草鞋上还沾着新鲜的牛粪。他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拉风箱般的声响,好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刘大哥!”少年黝黑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油纸包里躺着枚温热的鸡蛋,蛋壳还沾着细密的稻壳,“我娘说不能白受人恩惠,您教我兵法,我请您吃鸡蛋!”
刘璟的手指触到鸡蛋的瞬间,仿佛被烫了一下。在这个百姓连盐都要数着粒吃的年代,一枚鸡蛋足够换半斗糙米。他想起昨夜陈老丈就着盐水啃硬饼的模样,眼眶突然发热。
“咱一人一半!”刘璟掏出随身小刀,将鸡蛋切成两半,蛋白断面映着朝阳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杨忠慌忙摆手,却被刘璟硬塞了大半,蛋黄在少年嘴里嚼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他边吃边盯着刘璟,眼神里满是崇拜。
老槐树的阴影渐渐缩成一团时,刘璟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沙盘。“当年长平之战,赵括败就败在不知变通”他讲得唾沫横飞,将纸上谈兵的典故和现代军事理论混在一处,杨忠蹲在地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时用手指蘸着口水在树皮上画圈。
刘璟正兴致勃勃地与杨忠讨论着战例,突然,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从他的腹部传来。那声音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清晰,仿佛一只不满的野兽在抗议。刘璟尴尬地按住肚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
\"这\"他刚想解释,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这次更加绵长响亮。
杨忠眨了眨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得惊飞了路边树上的麻雀。\"刘大哥,你饿了啊!\"他拍着大腿,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趣事。
刘璟无奈地撇了撇嘴。在现代社会习惯了一日三餐的他,从昨天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胃里早已空空如也。他想起穿越前每天早上的豆浆油条,还有公司楼下那家永远排长队的煎饼摊,不禁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