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宿舍楼脚手架上还挂着昨晚没来得及撤的麻绳和竹架子。
工地还没正式开工,外头连早餐摊都没摆出来,几只麻雀蹲在钢筋上,吱吱叫。
没人注意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从工棚后头溜了出来。
是施工队里新来的外地小伙儿,大家都喊他“阿贵”。这小子平时嘴快腿勤,昨天还和同伴打赌,说要早点把搬砖任务做完,好赶工领双倍。
没人安排他,没人喊他。
他自己拎着手套,踩着脚手架就上了二楼。
刚搬起一块砖,还没来得及放稳,脚底一滑,连人带砖从脚手架边缘跌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哎呀——摔了人了!”
一个工人惊叫出声,工地顿时炸锅。几人冲过去围住倒地的阿贵,只见他脸朝下,腿部明显变形,额头磕破,血糊在脖子后面。
他嘴里还喃喃:“疼……哥,腿好疼……”
几人手忙脚乱地搬木板、找担架。现场一片混乱,有人抓起大喇叭喊:“别动!先稳住他!叫人叫人——”
施工队长杨建生穿着半挂的背心从东边冲过来,脸一沉:“怎么回事?现在才几点,他谁让他上去的!”
有人回:“没安排他啊,是他自己先跑上去搬料的!”
杨建生眉头拧得死紧,骂了一句脏话,转身朝远处喊:“小朱,把小电驴骑来!送医院!”
话虽然说得利落,嘴上却已经开始和周围工人撇清:“这小子也不懂规矩,没工头带怎么敢上去?我早说过,早上七点统一开工,谁让他自己上的?”
这时候,王哥刚好赶来,看着地上的血,脸色也沉了。
他没吭声,只是拿出传呼机,拨了李向东的号。
不到二十分钟,李向东赶到现场,一身白衬衫还没扣好,脚踩凉鞋。
他扫了一眼人群,又看见木板上躺着的年轻人,裤腿全是血,脸色惨白,已经半昏。
“先别争是谁的。”他沉声说。
“人,先救。”
他看了杨建生一眼,语气平静却压得住:“费用我先垫,车我来安排。现在不管规矩——出事就是咱的事。”
空气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