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第六次了。”老秦站在机台前,指尖夹着一片已经成型的bp机壳,眼神如刀般扫过模边,“又糊了。”
李向东接过那壳子,边角明显焦黑,扣位处甚至还带着脱丝。他皱眉:“温度没错,压力也调了。”
“问题不在参数。”老秦冷着脸,走到模架旁,手一抚那台旭田120t,“咬位不准。咬模轨早磨了,偏差接近半毫米。”
小许怔住:“不是昨天刚校过?怎么又出误差?”
“校的是机头,不是轨道。”老秦将壳子随手丢回料筐,“这轨道不是我说,根本不该继续用。”
空气像是被这句话点着了,瞬间炸开。
“又是设备问题?那不如全换新的!”
“报废两百多斤料了,搞毛线啊!”
“这模是不是压根就不行?磨它干嘛?”
一时间,骂声、叹气声、胶碎裂声混在一起,整个车间躁得像热锅。
王哥走上来,压低声音跟李向东道:“向东,再磨就得拆轨了,一动万一卡死,整个机台都得停工。”
李向东没说话,只盯着地上一堆烧焦的壳料出神,拳头越握越紧。
这些废料,可全是钱。
他脑子飞快运转了一圈所有可能的退路——切模换机?重新采购模胚?推迟试产……但没有一样能解眼前这场火。
他抬头看向众人,目光像铁一样。
“拆轨。”
王哥猛地一愣:“你疯了?万一出了问题……”
“坏了也没办法。”李向东声音平静,“这机器坏了,还有办法;可要是我们连赌一把的胆都没了——那才是真的完。”
老秦没说话,只是脱下了那件沾满油渍的灰背心,露出布满老茧的肩膀。
“我来拆。”
他说完,弯腰抄起斜口扳手,手起螺松,利落得像刀刮鸡毛。老杜和小许对视一眼,也不废话,赶紧掀开底板准备搬卸。
“王哥,叫人备电磨机和切割片。”李向东一边低声吩咐,一边卷起袖子,自己上手卸下导轨罩壳。
“今晚上不睡了?”王哥一边跑一边回头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