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礼拜起,仓库就没安静过。
货一车车进,一拨拨往外拉,桂林、怀化、遵义三头催得紧,白天干不完,晚上接着拼。王哥的眼圈快成了熊猫,李向东也腰酸得直不起来。
凌晨的仓库像口冒着热气的大锅,破风扇咯吱咯吱响,压不住空气里的焊锡味。李向东扶腰站起,看一眼角落的石英钟——三点二十五。
他和王哥已经干了二十七个小时,货还在往外堆,电话一响就是催命的。
桂林要追加二十批,怀化德昌电器催着“周一前必须到”,县城夜市张哥也来信:学生放暑假,表卖疯了。每条线都要货。李向东别好铅笔,在账本上划一道红线——新增一百零四台。加上原计划的两百台,两人根本忙不过来。
他喊了夜市几个小伙来帮忙。人倒是卖力,但贴封条歪歪扭扭。王哥气得直跺脚,刚想吼人,就听“嘭”一声,热熔胶机被撞翻,胶水糊了一地,焦味刺鼻。
李向东冲过去拉掉电闸,强压着火气:“人没事就好。”话刚说完,他发现托运单贴错了。怀化的货装上了去桂林的车,要是运出去,运费白搭,客户还得退单。
王哥骂声卡在喉咙,看向李向东,愣是忍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冲出院子,拦住刚发动的卡车。司机迷迷糊糊,踩死刹车:“大哥,我这趟赶时效,再拖我要赔钱。”
李向东二话不说,甩过去二十块:“算茶水。”然后跳上车清点箱号。十分钟后,汗湿了背,他把所有货重新归位。车开走时,尾灯像刀子划过心口。
回到仓库,王哥把报关表拍在桌上:“再这么干,迟早出大事。”
李向东没回话,站到排风扇下仰头吹风,十几秒后回头说:“招人。”
“还请散工?你也看到了,干不了。”
“不是散工,要找自己人。”他摁灭烟,“再扩大得换打法。我们两人干不过来了。”
王哥抽了口烟,没再反对。
三天后,招工启事贴在盐田港的栏杆上:“诚聘仓库管理员、账务录入、司机兼外勤,包吃住,底薪加提成。”刚贴上去,管理员就凑过来:“小老板,现在这么多人找人?不是搞走私的吧?”
李向东笑了笑,没搭话,把电话号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