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他干脆把话说直了:“我想去深圳看看。”
母亲的针尖停住了,半截线随着她手的颤动晃了晃。堂屋里一下子鸦雀无声。
过了好几秒,她才慢慢抬头,那神情里是复杂的纠结:“你想好了?”
李向东有点意外母亲反应这么直接。
但他还是一股脑儿把这半个月的经历讲了出来:三岔口卖货被打压,张哥提到的广东财富机会,吴三木的打手警告他别再做大,老洪更明说“你这样下去迟早被赶走”……所有事挤成一团,他不想再在这镇里窝下去。
母亲静静听完,只是拢了下线头,没多问一句,眼神里透着疲惫,却也仿佛带着某种释然。
李向东越说越停不住,把自己对“南下潮”的好奇、对“大钱”的渴望,一股脑儿全抖了出来。他连前世那种浑浑噩噩、后悔莫及的暗示感也不由浮现,只是他此刻无法解释给母亲听。
等他说完,堂屋里还是那种安安静静的氛围。母亲把针扎进布里,却没往前挑,只是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他:“你真要去?那边再好也远啊。”
李向东咬咬牙:“张哥说那边翻倍不稀奇,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再不走,我都快在家门口转到半辈子了。妈,我不想一辈子卡在这里。”
母亲把线抽出来,低头时李向东看见她眼圈似乎泛着红。她肩头动了动,像想哭又硬忍着。
沉默良久,她才勉强挤出一句:“你爸这辈子,就在这小镇里过日子,厂子一倒,他连退路都没有,窝着没法起身。你别学他,要真想干,就去吧。”
李向东心头陡然一热,眼眶也有些发酸。
他想到前世母亲的临终叹息:“你啊,一辈子只敢在门口转圈。” 如今这话母亲没再说,却亲口答应了“你想干,就去吧”,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宝贵。
母亲收起针线,慢慢站起身,走到柜子那儿翻了半天,摸出一个褪色的布包。
李向东看得出那是家里一直放着的“私底钱”,大多是平时舍不得花攒下的。
“咱也没多少积蓄,但你要是真心想去,带着,这路上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母亲把一叠皱巴巴的票子递到他面前,“你爸说要修院子,我跟他说留着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