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自我保护机制，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顾飞星越发倾向于自己先前的种种不合常理的荒诞经历，都是梦的一部分。
就连意识沉入黑暗之中的感受，也和曾经在病床上沉入睡眠的感受如此相像。
睡吧。
顾飞星已经精疲力竭。
睡一觉，一切又会……
“顾飞星？”
率先传进顾飞星耳中的，是从模糊逐渐到清晰的、从高空坠落向下时凛冽呼号在四周的风声。
风吹的顾飞星几乎要睁不开眼。
但不容忽视的失重感，和手腕上传来的重量，让他又不得不费力睁开眼，去分辨自己当下所处的环境。
他费力睁开一点眼睛，视野从模糊渐渐到清晰，很快，就看清面前的景象。
高空。
自己已经碳化的手。
还有拽着自己的钱朝。
风把钱朝的头发向后吹去，露出她被流光映照的忽而清晰忽而暗淡的五官。
又是钱朝。
钱朝拽着顾飞星正缓慢生出血肉的胳膊，用力将人往上带了一把，“看下面。”
顾飞星被钱朝这一带，将注意力从自己的四肢上移开，这才注意到光源和远处接二连三传来的烟花迸裂开来的巨响。
万丈高空之下，或者说钱朝和顾飞星身下，是无数绽放在城市东郊上空的流光溢彩。
将这座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城市，连同它的边界线，收入眼中，这种奇异的角度，让顾飞星有些恍惚。
奔波在报仇这件事上的顾飞星，从不会、也没有精力将自己算计人和事的视线，分给其他的事务。
也许这种俯瞰城市全貌的事，只有他登上高位做完一切彻底安全下来，才能空出一分闲心去做。
顾飞星瞳孔中倒映着的烟火越发绚丽。
可笑的是，从顾飞星出生到现在，唯一一次能静下心来俯瞰这奇异场景，不是他想象中的，踩在那些仇人的尸骸上去慢慢欣赏这座对于他来说像牢笼一样的城市的真面目；
而是顾飞星在第三次死亡重生之后，看清他身上埋藏的最后一处秘密，不见出路、听天由命的麻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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