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
他抹了把脸,定睛一看,压在他身上的是他的警卫员,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四川小伙子,小名狗蛋。
此刻,狗蛋双目圆睁,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是被弹片击中了。
“狗蛋!狗蛋!”王铭章嘶哑地喊着,摇晃着他年轻的身体。
没有回应。
那双曾经充满朝气和憨厚笑容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被硝烟染黑的天空。
王铭章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记得,炮弹呼啸而来时,是狗蛋,这个平日里不爱多话,总是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扑倒在地。
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了致命的弹片。
“师座……师座您没事吧?”旁边,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士兵挣扎着爬过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王铭章缓缓放下狗蛋的身体,轻轻替他合上了双眼。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县府门前的临时指挥所早已被夷为平地,原本就不宽敞的十字街口,此刻更是堆满了碎砖烂瓦和焦黑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焦臭味,令人作呕。
幸存的士兵们,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在徒劳地挖掘被埋在废墟下的战友。
日军的这次炮击,精准而残忍,显然是蓄谋已久,目标就是彻底摧毁他们的指挥中枢和有生力量。
“狗日的东洋矮子……”一个士兵咬牙切齿地骂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仇恨和无力感。
就在这时,城外再次响起了枪声。
“砰……砰砰……”
枪声稀疏而断续,不像是大规模进攻,更像是一种骚扰。
“小鬼子这是不让我们喘口气啊!”赵渭宾捂着再次裂开的腿伤,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脸色苍白如纸:“他们是想用这种法子,把我们活活耗死。”
王铭章点了点头,眼神冷冽。
他明白日军的意图。经过刚才那轮毁灭性的炮击,日军大概以为他们已经崩溃,现在用零星的枪声进行袭扰。
一方面是试探虚实,另一方面也是在消磨他们最后的意志,不让他们有任何喘息和休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