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娜的塑料桶撞在井沿上,惊醒了趴在机枪位打盹的尼日尔士兵。十二岁少女的瘦削脊背瞬间被三个红点锁定,她保持着弯腰打水的姿势,左脚踝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那是三个月前穿越边境取水时留下的弹痕。
“退后!”尼日利亚上尉用枪管敲击井口的计量器,生锈的铁皮发出空洞回响。这口深度达到120米的应急井,水位正在以每天23厘米的速度下降。15米开外的沙袋掩体后,尼日尔士兵的军用水壶整齐排列着,每只壶身都用刀刻着取水次数。
阿米娜突然向前扑倒,三发子弹擦着发梢射入龟裂的河床。她趁机用铁钩勾起水桶,浑浊的液体泼湿了补丁摞补丁的袍角。掩体后的士兵们哄笑起来,直到发现少女刚才的扑倒动作震落了刺铁丝上的露珠。她用衣摆兜住这些凝结在金属网上的珍贵水珠,足够病重的弟弟喝两天。
李墨飞摘下同步翻译耳机的瞬间,会议厅过强的冷气让他打了个寒颤。后颈的汗珠在空调风里迅速凝结,顺着脊椎滑进衬衫领口。他看了眼温度计显示屏:18c,这是联合国气候危机特别会议厅的标准设定温度,为了让西装革履的政要们在全球变暖议题中保持清醒。
“请看最新的卫星监测数据。”主席台传来法籍女议员的嗓音,带着同声传译特有的机械质感。李墨飞面前的全息投影仪发出轻微的蜂鸣,1963年的乍得湖卫星图在会议桌中央展开。深蓝色的水域像一块舒展的绸缎,覆盖着平方公里的非洲大地。数字时钟开始跳动,年份每增加十年,那片蓝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当投影定格在2049年时,整个湖泊只剩下5的浅灰色区域,宛如干涸的眼眶里最后一点泪痕。
“这是半小时前的现场画面。”坐在右侧的刘宇突然将平板推过来。屏幕里,尼日尔士兵正在龟裂的河床上用沙袋扩建临时堡垒。李墨飞注意到有个年轻士兵把步枪斜靠在腰间,腾出双手往沙袋里塞入仙人掌叶片——这些多肉植物能在夜间收集露水。当镜头推进到沙袋缝隙时,一截透明的输液管正缓缓渗出液体。
“他们在偷运井水。”刘宇调出红外热成像模式,沙袋内部显现出温度更低的蓝色区域,“把战地医疗包里的输液管改造成虹吸装置,每十分钟能转移300毫升。”画面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