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步蟾收拾好棋子,两人下楼,从屋里出来,见廊前并排放着两口大缸,一新一旧,那口旧缸当中“啪啪”作响,似是击桨之声。
陈桴循声过去一看,一尾大鲤鱼在水缸里翻江倒海,划出一个又一个太极图。
“咦!”定睛看了一下,陈桴发现了端倪,“这尾鲤鱼放生了三次?”
别的事情就那么回事,这条鱼李步蟾却是难掩得意之色,“这是前些时日,小子从资水钓上的,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你能钓起如此大的鲤鱼?”
陈桴站在缸边,若有所思,“你能钓上这条大鱼,是因为你有鱼钩吗?”
李步蟾也走到缸边,他个子太矮,三尺高的水缸与他的胸口平,他当然听得出对方的弦外之音,“能钓鱼,固然是因为鱼钩,但鱼上钩,却是因为有鱼饵。”
“不错,这条鱼不是亡于鱼钩,而是亡于鱼饵。”陈桴嘴角噙着嘲弄的笑意,“它为了吃你的鱼饵,却被你钓起来,落入这口水缸当中,死生操于你手。”
“落入这个境地,它并不冤,”李步蟾认真地说道,“人为了吃鱼,鱼为了吃饵,那日垂钓,胜负只在一线之间,要是我弱了一线,就被这鱼吃饵而去了。”
“你说得不错,说到底,人和鱼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一口吃食罢了。”
陈桴转身看着李步蟾,语重心长地问道,“那鱼为了吃饵,有鱼钩挂嘴的风险,人钓鱼,当然也是有风险的。”
李步蟾点点头,敛容回道,“那是当然,渔翁垂钓,有可能白瞎了一天的鱼饵,却是一条鱼都不上钩,几天没有鱼获,可能就会饿死。他们出没风波里,搏击风浪,也可能落水淹死,葬身鱼腹。这谁说得好呢?”
“出没风波里,说得好啊!”陈桴抚掌叹道,忽然想起来一事,“若我所记不差的话,安化亦有伊水?”
李步蟾道,“是的,洢水自县城而下,汇入资水,此鱼是资水之鱼,亦可算是洢水之鱼。”
“伊水之鱼,宰执之壤。”
看着眼前这张既稚嫩又老成的脸,陈桴不禁有些失神。
胡青阳带着两人从村外进来,直奔李家,见到书吏,长长的舒了口气。
书吏起身,走到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