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愁鬓强迫自己脊背绷成冷硬的弦,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抠住青玉案几的边缘,指甲几乎要掐进温润的玉石纹理。
案上的青铜香炉里,龙涎香正化作蜿蜒的青烟,却安抚不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开始在心底编织合理的解释,试图用理性的罗网捕获那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惊鸟。
或许是昨夜巡查太过疲累,此刻少年正在厢房沉沉补眠,绣着云纹的纱帐低垂如雾,隔绝着外界的喧嚣,唯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轻拂过枕边半开的《符咒精要》。
又或许是独自前往藏书阁,穿过层层叠叠的檀木书架,在堆积如山的古籍中翻找《魔典残卷》,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时,还会习惯性地咬着下唇凝神思考,偶尔被灰尘呛到,就皱着鼻子轻轻咳嗽两声。
再不然,是被霾寺叫去协助绘制灵脉图,毕竟那孩子对符文阵法向来有着过人的天赋,此刻正跪坐在铺着丈许长卷的青石案前,蘸着朱砂的笔锋游走如龙,偶尔抬头与同门师兄探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每一个推测都说得通,每一种假设都能在记忆里找到佐证,可这些条理清晰的分析,却都无法驱散他心头那团浓重的阴霾。
殿外的风突然变得急切,卷着几片枯叶撞在雕花槅扇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叩门,又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洛愁鬓忽然想起三日前的清晨,离青殷双手递来茶盏时,晨光正透过窗棂斜斜地照在少年身上。
那时少年指尖还沾着未洗净的朱砂,笑盈盈地解释说是在临摹镇魔印,发间束着的蓝色丝绦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如同山间溪流里飘动的鸢尾花。
可现在想来,那抹殷红竟像干涸的血迹,在记忆的画布上晕染开来,将原本鲜活的画面浸成一片血色。
那些朱砂勾勒的镇魔印线条,此刻在他眼前扭曲变形,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触手,缠绕住少年单薄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漫上心头,洛愁鬓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扫落案上的竹简。
竹简坠地的声响惊醒了蜷在殿外角落的灵猫,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箭一般窜出门去。
洛愁鬓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冰棱剑,却摸到一片虚空——那柄伴随他三百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