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罐萝卜干见了底,周玉梅攥着布巾擦着手,等最后一个顾客走远,她终于憋不住开了口。
“爸,你每次给客人称重都多舀一勺……五分钱一两,这得亏多少啊!”
她掰着指头心算:光是今天排队的客人,少说也有一两百号人。
五分钱乘以一百,整整五块钱就这么送出去了!
要是乘以两百的话,就足足少赚十块钱了啊。
这些钱都足够全家人一个月的开支了。
一想到这个,周玉梅就觉得非常心痛。
周玉梅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实属正常不过。
如若周兴辉不是重活一世,他也不可能懂得这种道理。
“梅梅,你看过来帮衬的,是不是老是瞪大眼睛去盯着秤盘?”
“市井里过日子的人,最在意自己有没有吃亏。我多给这一两半两,他们在心理上就会觉得占了大便宜。”
“这就跟撒鱼食一个理,先让他们尝到甜头,下次自然会当回头客。别看只是多舀一两,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以后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周家的嘎嘣脆麻辣萝卜干给得实在,你说以后生意是不是就稳当了?”
其实还有一个更加深层次的解释,那就是生在四零、五零年代的人,都是经历过吃观音土、啃树皮,还有后来的大锅饭和集体经济过来的。
这两个年代的人,打小就学会了把一分钱掰成八瓣花,连碗里掉颗米粒都要捡起来,继续塞嘴里吃。
这不是抠门,是饿怕了的病根,更是一种心理创伤。
在上一世周兴辉是村里的五保户,每个月都能领上低保,基本的吃喝肯定是不用愁的。
可一到超市搞活动,周兴辉依然会天不亮就去排队抢特价鸡蛋。
还不论刮风还是下雨,都会去捡纸皮和矿泉水瓶。
现在想想,哪里是真缺那点钱?
分明是被饥饿烙下的后遗症在作祟。
多给客人一两萝卜干,就是要挠中这些人心里最痒的那块,让他们在心理上以及经济上占了双重的天大便宜。
这种满足感,能把人拴得死死的,以后就不愁没有回头客了。
周玉梅似懂非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