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9月11日傍晚,怀柔的空气烫得能煎鸡蛋。
叶二第n次把“加班到23:00”的批条揉成团,又小心翼翼展开——这玩意儿现在比他的命还重要,毕竟少了它,区队长能把他当陀螺抽。
“叶向东!磨磨蹭蹭是想给蚂蚁当路灯?”区队长的吼声穿透暮色,惊飞了树梢三只麻雀。
叶二浑身一抖,批条嗖地塞进裤兜,百米冲刺冲向车间,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路过肖镇学校办公室时,亮着的窗户像个晃得叶同学有些眼晕,记忆把他当年钻下水道送情报的糗事在脑子里不断盘旋——那时候两人还是并肩作战的小交通员,现在倒好,一个成了“人形自走科研机器”,一个成了“军校问题儿童”。
车间大门吱呀一声,浓重的机油味裹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二十几台机床黑黢黢蹲在阴影里,像极了等着分食的钢铁怪兽。
区队长踢了踢小山似的毛坯件,扬起一片灰尘:“今晚把这些磨得比你脸还光滑!要是磨成狗啃的——”
他故意停顿,吓得叶二脖子一缩,“就给我睡机床底下数螺丝!”
李玉林摇着蒲扇晃悠过来,往他手里塞了把精密卡尺,笑咪咪地说道:“肖校长特供套餐,别人求都求不来。
听说你上次吹口哨,把女学员吓得打翻了搪瓷缸?”
叶二脸涨得通红,小声嘟囔:“那不是看她像隔壁大院的小芳嘛……”
深夜的车间静得瘆人,只有砂纸和铁块“嘶啦嘶啦”的较劲声。
叶二手腕酸得像被五头牛拽着,眼睛盯着零件直冒金星。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在毛坯件上投出诡异的影子,他突然对着铁块喊:“肖镇!你是不是在零件里装了瞌睡虫?我眼皮子都快焊住了!”
远处打盹的李玉林被惊醒,揉着眼睛吐槽:“别嚎!当年你俩送情报,被特务追了三条街,你跑起来比兔子还快,现在倒成蜗牛了?”
叶二翻了个白眼,想起俩人十二岁那年,肖镇举着假通行证,带着他混过日军哨卡,结果他紧张得尿了裤子——这黑历史现在还被对方时不时拿出来“鞭尸”。
凌晨两点,最后一个零件终于勉强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