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得利钟表行的黄铜门把上凝着晨露,陈默推门时,满堂座钟正敲响九点整。他摘下沾着油墨味的灰呢礼帽,对柜台后梳中分头的老者笑道:\"钱师傅,我这块浪琴近来总快三分钟。\"
\"陈先生是文化人,该配块瑞士表才衬身份。\"钱伯安接过怀表,玳瑁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角熟悉的鱼尾纹——但头顶突然浮现的淡青色词条让陈默心头骤紧:【钱伯安·昭和12年入职\/杉机关特别行动组】。
老钟表匠的右手伸向工具盒左侧,这个细节让陈默眯起眼睛——真正的钱伯安是左撇子。当放大镜对准表盘时,陈默突然按住他手腕:\"上月戴局长送修的那块百达翡丽,您给换的德国发条还好用吗?\"
钱伯安的手颤了颤,台灯下可见虎口处新鲜茧痕——那是长期握南部十四式手枪留下的。\"陈先生说笑了,戴局长的表向来是南京总店专人维护。\"他转身取工具时,后颈皮肤在衣领摩擦下泛起不自然的油光,分明是易容胶的痕迹。
座钟群突然齐鸣,陈默借机扫视四周。原本挂着\"亨得利创始于光绪十九年\"匾额的位置,如今换成日本精工舍的挂钟。玻璃柜里陈列的瑞士机芯全换成东洋货,连空气里的润滑油味都混着大阪工厂特有的松脂味。
\"您这瑞士锉刀倒是别致。\"陈默掂起工具,钢印赫然是\"昭和十二年制\"。他故意逆时针拧动座钟发条——这是军统联络人的身份暗号——钱伯安却毫无反应,反而用右手按住钟摆:\"陈先生,发条可不是这么上的。\"
地下室突然传来齿轮卡壳的异响,陈默借口找洗手间摸向楼梯。转角处的劳力士广告画微微卷边,露出半张1935年的《申报》残页——正是戴笠在此定制怀表的新闻报道。他指尖抚过泛黄的\"精诚团结\"标题,突然被身后厉喝惊住:\"陈先生对旧报纸感兴趣?\"
钱伯安举着镀镍扳手堵住退路,袖口露出的虹口道场剑道徽记刺目至极。陈默抓起工具台的齿轮掷向挂钟,1937年款的精工钟应声炸裂,玻璃碎片中飞出半张电文残页——正是他上周通过林蝶衣传递的假情报。
\"你们把真老钱怎么了?\"陈默踹翻工具柜,满地滚动的齿轮如时光碎片。他撞开布谷鸟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