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七年夏,安庆城外的长江水泛着浑浊的黄色,奔腾不息。
城墙上的太平军旗帜在热风中猎猎作响,守城的士兵们汗流浃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湘军的水师战船已经在江面上游弋多日,像一群饥饿的豺狼,随时准备扑向这座太平天国在长江中游最重要的据点。
翼王石达开站在安庆城西门的箭楼上,手扶垛口,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远处的湘军营寨。
他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身上的黄绸王袍已经洗得发白,肘部还打着补丁,与天京城里那些锦衣玉食的王爷们形成鲜明对比。
\"殿下,探马来报,曾国藩又调来了五千湘勇,正在下游集结。\",副将赖裕新快步登上城楼,额头上沁着汗珠。
石达开微微颔首,手指在城墙砖石上轻轻敲击:\"湘军这是要困死我们啊。\"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广西口音。
\"殿下,天京又来诏书了。\",赖裕新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犹豫道,\"这次是命您立即回京述职。\"
石达开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没有伸手去接:\"这又是第几道了?以前十二道金牌,现在他又搞哪一出哪!\"
\"第六道了,殿下。\"
\"搁着吧。\"石达开转身望向城内,炊烟袅袅,市井喧嚣,百姓们仍在过着相对安稳的生活。
他知道,一旦自己离开,这座经营多年的城池很可能在湘军的猛攻下陷落。
赖裕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殿下,天王这次语气严厉,说您若再不奉诏,便是\"
\"便是什么?\"石达开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便是有异心。\"赖裕新低下头。
石达开突然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苍凉:\"好一个有异心!天京事变时,我若不连夜逃出,早和东王一样身首异处了。如今我在这前线与湘军血战,倒成了有异心?\"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引得附近几名守卫的士兵纷纷侧目。
石达开意识到失态,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裕新,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巡视各营。\"
夜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