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哥舒衔月的密信浸了雨水,墨迹在蜀锦上洇成苍鹰。
“要起风了。”
她将信纸按在苗刀吞口处,赤红火漆遇水化开,宛如血泪。
城下五万藤甲兵正在冒雨操练,竹盾相击声震得吊脚楼檐铃乱颤。
侍女捧来冰镇杨梅,却见她已挽起乌云髻,银饰在雨中叮咚作响。
“传令三关七隘”,阇襄夫人指尖划过舆图,在剑门关重重一叩,“让儿郎们把去年淬的毒箭都搬出来晒晒——这雨,下不过酉时。”
亲兵统领望着天边黑云欲言又止,却见她轻笑:“中原人说蜀道难,我倒要看看是他们北上的马蹄快,还是我的毒箭认主准。”
苗刀出鞘三寸,寒光映亮眼角细纹,她抚过刀柄缠的褪色红绸,那是哥舒衔月去年赠的北奚婚俗之物,“我要的是史书上添一行:宁州阇襄,乱世执秤人。”
暴雨倏停,云缝漏下的金光恰照在城头“剑南道大都督”旌旗。
阇襄夫人解下银项圈扔给侍从:“融了铸成箭镞,要刻夔纹——蜀人的剑,当饮中原血。”
【丙】
羽丘城头,李中正扯开领口散热,忽然瞥见周令齐腰间玉佩:“你这玉片子哪儿来的?”
“拙荆相赠,护身”,周令齐按住玉佩,露出少见的温馨笑意。
李中嗤笑:“你们读书人就爱这些虚的。”他解下自己的犀角带銙,露出内侧刻的蝇头小楷——竟是《商君书》摘录,“知道主上为何选你我搭这戏台?”
“因我们都是镜中人。”
周令齐望向开始西沉的日头,“你映着宦官的青云志,我照着寒门的登天梯。”他伸手拂去李中甲胄上的蝉蜕残骸,“只是这金蝉脱壳的把戏,要当心别成了作茧自缚。”
暮色渐浓时,三千骑兵齐声呼喝着。
周令齐看见他们正在演练锥形阵,月牙刀映着晚霞如血浪翻涌。
李中往嘴里扔了颗盐渍梅子,酸得眯起眼:“你猜主上给这支新军赐的什么名号?”
“总不会是虎贲营。”
“是惊蛰。”李中吐出梅核,看它坠下城楼,“主上说,要听得天下冬眠的蛇虫都翻个身。”
【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