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再续。”
蝉声一时暗哑。
乙弗循望着荷塘里并蒂莲,忽觉十年光阴竟如池面浮光,恍惚间仍是北上和亲那日,萧凝在朱雀门前赠她佩玉时说的“愿君如螭,破云见日”。
而今云开雾散,故人碑上青苔已生三寸。
“崔序与郭桓……”她闭了闭眼,将往事揉进灼热的风里,浅笑着,“当年博陵崔氏与凌州崔氏争权,崔序在御史台当众质问崔相‘世家倾轧可对得起天下苍生’,次日便被贬往广陵。”
哥舒衔月拈起颗葡萄含在唇间,俯身渡进对方口中。冰凉的甜意在舌尖炸开时,她望见爱人眼底泛起涟漪:“这般人物,弃之可惜。”
廊下铜铃被热风吹得叮咚作响。
乙弗循揽住王妃腰肢,嗅到她发间雪松气息混着汗水的咸涩:“当年他离京时,在十里亭弹了整宿《广陵散》。”
“所以你笑。”哥舒衔月指尖描摹着爱人眉骨,瞬时明白方才那声轻笑里的怅惘,“笑这世间英才总要历经磋磨,笑那高坐明堂的帝王终于肯放下猜忌。”
庭院里传来战马嘶鸣。
乙弗循望向窗外练兵场,烈日下银甲折射的光斑刺痛双目:“崔以贤是君子,郭明毅是利剑。君子持剑……”她握住哥舒衔月抚在颊边的手,“当血溅三尺。”
蝉声骤歇的刹那,哥舒衔月吻上那抿紧的唇,汗湿的掌心贴着后颈,仿佛要将彼此骨血熔铸在一处。
当号角声穿透纱幔,她贴着卫王的喘息低语:“且看我这北境狼烟,可能焚尽君子剑?”
千里之外的沅川城,一夜暴雨冲净了廷尉府门前的石狮。
“如此大胆,扰人清梦!”
郭桓赤着脚蹚过庭院积水,昨夜暴雨打落的合欢花黏在脚底,腻得像血。他攥着剑柄冲到大门口时,正看见崔序勒马回身,朝阳在那袭月白襕衫上镀了层金边。
“郭明毅!”崔序扬鞭指着他披散的发冠大笑,“廷尉府的早膳莫不是掺了蒙汗药?”
郭桓怔怔望着马上人。
十年光阴仿佛只是场噩梦,眼前人依旧是琼林宴上折桂的探花郎,记忆中的广陵战报忽然有了具象——拆梁木当滚石的刺史,与月白襕衫上沾着烟尘的故友重叠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