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滚向丹墀方向——正巧停在崔蘅颤抖的袍角边。
“老臣听闻……”崔蘅弯腰拾珠的动作迟缓如垂暮老龟,额前垂下的白发扫过诏书金盘,“卫王殿下不入太庙,可是顾忌赫连羽残部?”
老丞相将珍珠递还给萧凝时,浑浊的眼珠却死死盯着乙弗循腰间佩剑——那柄斩下赫连羽头颅的长剑,此刻正在鲛绡剑鞘中嗡鸣。
郭桓嗤笑出声,手中酒爵重重砸在食案,震得鲥鱼羹漾起涟漪:“莫不是卫王嫌太庙晦气?”
“陛下可知世祖皇帝的鎏金像,被削去了半边帝冕?”她的声音很轻,却压得满殿烛火齐齐一暗,“臣在宫巷里拾到半块‘受命于天’的玉圭残片,那裂纹……恰如我大燕山河。”
郭桓的冷笑像毒蛇吐信。
廷尉手中的酒爵重重砸在案上,“卫王殿下倒是会讲故事!既知太庙惨状,何不……”
“郭明毅!”萧凝突然起身,绯色官袍扫翻青玉酒壶。
御史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潮红,当年在祠堂废墟里攥着家训的手指节发白,“你可还记得《燕律·宗庙》第三条?”
满殿寂静中,乌兰的珠钗骤然坠地。
怀孕七月的宁贵妃艰难弯腰,绣着金凤的衣襟扫过满地琼浆,却在即将触到珠钗时被乙弗巍按住手腕。
“陛下。”乙弗循的声音如利剑劈开凝滞的空气,她举着空酒爵跪在丹墀之下,紫袍上的孔雀在烛火中展开璀璨尾羽,“羽丘城的槐花开了,太庙废墟里……生着许多野葵。\"
“相国,颁旨吧!”
乙弗巍仓皇的眸光又恢复了平稳,仿佛在方才的乱象里,偶然抓住了救命稻草。
“卫王乙弗循接旨。”
崔蘅苍老的声音如裂帛撕开死寂。
老丞相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御史萧凝,柔嘉成性……宜赐婚卫王,以彰天恩……”
当“册封萧凝为侧妃”几字落地时,殿外惊雷劈开盛夏积云,雨丝裹着槐花扑进长窗。
乙弗循看着诏书金帛上蜿蜒的御笔,忽然想起八年前接过的和亲圣旨——同样的泥金笺,同样的崔相国宣读,只不过当年萧凝藏在屏风后哭碎了玉珏。
萧凝的象牙笏板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