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裂天空时,沅川城楼的金乌旗正在热浪中蜷缩。
乙弗巍第三次调整腰间玉带,汗水顺着龙纹刺绣的沟壑蜿蜒,在明黄缎面上洇出深色痕迹。
他望着官道尽头翻卷的烟尘,忽觉喉间似塞着块烧红的炭——那是八年前被他亲手送往北境的棋子,如今携百万铁骑威势归来。
“陛下万安。”崔蘅苍老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这位三朝元老的白须在热浪中微微颤动,“卫王仪仗已至二里亭。”
乌兰扶着腰腹挪动身子,八个月身孕让她连呼吸都带着潮气。
“宁贵妃当心日头。”皇后指尖搭上她小臂,乌兰望着逼近的亲王仪仗,喉咙里那句“卫王安好”在舌尖滚了又滚,最终化作睫毛的颤动。
官道上忽起骚动,郭桓按着剑柄跨步上前,绛色官服在烈日下似团燃烧的火。他望着远处招展的金鹰旗冷笑:“好大的排场,北奚鹰旗竟与金乌并立。”
话音未落,马蹄声如惊雷滚过大地。
玄甲铁骑破开热浪,当先一骑紫袍金冠,腰间银狼护腕在日光下泛着冷芒。
乙弗巍的手颤了颤——当年那个跪在丹墀下接旨的苍白少女,此刻竟似柄淬火的利剑。
烈日将金冠熔成液态,乙弗循下马时紫袍扬起的热风裹着金属与皮革的气味。
“臣乙弗循,叩见陛下。”
清越嗓音穿透热浪,亲王紫袍下摆扫过滚烫青砖。
乙弗巍盯着她后颈渗出的汗珠,忽然想起太庙里供奉的青铜鼎,那些被香火炙烤千年的器皿,也这般泛着从容的暗光。
“皇妹请起。”他伸手去扶,触到银狼护腕的寒意,这双手本该执笔绘兰,如今虎口茧子比羽林卫的刀鞘还要粗粝。
热风卷起乌兰鬓边珠翠,她扶着七个月的孕腹,看着那个曾如家人般的女子步步走近。
“贵妃万安。”乙弗循转身行礼时,嗅到熟悉的奶香——是北奚王庭特制的香膏,抬眼瞬间,她看见故人裙裾上绣着南燕双头鸾,金线捆着草原孤雁。
乌兰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那声“王妃可好”在舌尖滚了千百遍,最终化作喉间腥甜。
“入城。”
仪仗入城的刹那,欢呼声浪扑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