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脸上割出斑驳影痕,“可惜那丫头非要穿胡服跳祭神舞——”
护甲倏地划过少女锁骨,狼牙项链应声断裂,“你猜她的皮,最后硝成了几面小鼓?”
乌兰疼得吸气,却见皇后拈起坠落的狼牙,眼底泛起奇异的水光:“本宫入宫那年,也戴着这样的银铃。”她望着玛瑙珠帘折射而出的熠熠清辉,不由地叹息,“后来才知道,深宫的规矩,是要把铃舌生生拔去的。”
“妾,妾身,受教。”
“这里不比草原,多的是尊卑礼数,你,要留心。”
“诺……”
乌兰嗅到她袖中石叶香混着药苦,恍惚看见自己二十年后的模样。
正要垂首,却再一次对上皇后威严的身容,杨皇后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住她下颌,“记住,从今往后你只是宁婕妤。”
乌兰望着镜中陌生的宫装丽人,突然瞥见皇后眼角水光。
“退下吧。”皇后背过身时,乌兰看见她发髻间藏着朵风干的芍药,那枯花徐徐落下几片花瓣,正巧覆在乌兰的身前。
殿外北风卷着碎雪扑打窗棂,转身离去的乌兰听见极轻的喟叹混在风里:“又一个可怜人……”
【丙】
望舒阁的莲花池结了层薄冰。
乌兰趴在朱漆栏杆上数冰纹,身后忽传来瓷器碎裂声。新来的宫女跪在碎瓷片上发抖,血珠顺着鹅卵石缝蜿蜒成线。
“快起来!”
乌兰急着去扶,却被老嬷嬷拦住:“主子碰了贱婢的血,要触霉头的。”
她怔怔看着老嬷嬷用银簪挑开宫女掌心,像是在隔绝着某种肮脏的物什。
暮色漫过宫墙时,掌事送来缠枝莲纹浴桶。
望舒阁的地龙烧得太旺,乌兰扯开银狐围脖的系带,琉璃窗上的霜花正巧映出她额间朱砂。
沐浴更衣的宫娥鱼贯而入,浴桶蒸腾的热气里浮着西域玫瑰油——这是乙弗巍特意赏的恩典。
乌兰浸在浮着梅瓣的热汤里,听宫人们议论前朝战事。
“……听说卫王殿下调兵春申,北边怕是……”
话音被泼水声搅碎,老嬷嬷厉声呵斥:“舌头不想要了?”
“请婕妤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