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像把淬毒的匕首:“丞相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年勤王诏书送到剑南道,传旨太监连剑南王的府门都进不去!\"他故意提高声调,目光却瞥向御座之上——那里悬着太祖亲题的“长鸣九皋”匾额,积年的香火已将金字熏得黯淡。
朝堂霎时死寂。
【甲】
乙弗巍的扳指在御案磕出轻响,他望着崔蘅霜白的鬓角,竟一时觉得,自己的老师的确站在自己身前承受了太多,就像年少时,自己遭受宣帝鞭笞时,护在身前的伟岸身影一般,只是岁月荏苒,挺拔文臣身子佝偻,唯一坚韧的,只剩心力了。
“报——”值守的羽林卫铠甲碰撞声由远及近撕裂凝滞的空气,“六百里加急!卫王乙弗循巡视卫晋七州全境,于邺州遇袭,全歼北燕游骑两千人。\"
崔蘅感觉郭桓的手骤然收紧。他望着年轻人赤红的眼眶,竟从那张与自己三分相似的脸上,瞧见了三十年前在太学舌战群儒的自己。那时他尚不知,岁月会把锐气磨成世故,把热血冻成权衡。
郭桓怅然大笑,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大燕王师,天子卫率,莫非还不如和亲北虏、割据自立的一方诸侯吗?”
“廷尉大人!”崔蘅侧过脸去,苍老的音色里仍不减力压朝堂的威严,“景州城头竖着的,还是大燕的战旗!”
老丞相回身面向乙弗巍,将笏板举过头顶,“老臣愿亲赴剑南道。”
琉璃窗棂透进的光柱里,浮尘如金粉飘落在他褪色的紫袍上。许周这才发现丞相的玉带竟还是西燕旧制,那些蟠螭纹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让人直想起旧都羽丘的汉白玉。
【乙】
“嚯,什么味儿这是……”
怀州码头的鱼腥味漫过晨雾,却生生把刚小步跑下船的李中给逼退回去。
“北边来的吧?没闻过海货味儿?”船家蹲在舢板旁数着铜钱。
李中理了理衣袍,不服气地仰起头:“笑话,大爷我走南闯北……”
“王刺史的船队上月经过时,运的可都是新米”,挑夫把麻袋甩上肩头,汗珠顺着黧黑的脖颈滑进衣领,全然没注意扬起的灰又惹得李中连连咳嗽,“结果到宁州全成了霉米,你说邪不邪门?”
李中往挑夫手里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