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遭劫商旅蹒跚而行。
乙弗循的守宫砂已改成寡妇丧纹,哥舒衔月的长发裹在粗麻头巾里。
斑驳的马车碾过武川关隘时,李中正用阉人特有的尖细嗓子哭诉:“天杀的马匪哟!连老奴的裤腰带都抢了去!”
守关的北燕士卒挑开车帘,只见车内两个“蜀中妇人”相互依偎——乙弗循鬓角的香屑落在哥舒衔月肩头,像极了流民夫妻衣领间的虱子。
“滚!”士卒捂着鼻子挥鞭。
马车驶出关口的刹那,穆翊从货箱夹层抽出陌刀,刀身映出李中诡异的笑:“你们知道那羽丘城最大的黑市……”
“贩的是前朝皇陵的镇魂钉”,乙弗循突然接口,指尖捏着半枚从李中衣襟掉落的青铜钉,“三十年前九镇之乱,我大燕先帝的皇陵幸免者寥寥,但好在,有人用这个钉穿了赫连羽副将的天灵盖。”
颠簸的车厢突然死寂,没人想知道那些已然作古的天子尸骨是否完整,他们都只想亲眼见见,老人们闲谈中念念不忘的盛世皇都。
【丙】
残阳将九重檐角的琉璃吻兽染成血色,乙弗循的鹿皮靴碾过半截断裂的玉阶。曾经镌刻“乙弗”二字的匾额斜插在护城河淤泥里,而今悬在城门上的“赫连”金匾,正被乌鸦啄出蜂窝状的孔洞。
“朱雀门三十六玉砖。”
哥舒衔月忽然驻足,指尖虚抚斑驳城墙,“父汗说西燕工匠用了三百头白骆驼的骨髓来浇浆。”
她的手腕擦过乙弗循腰间的玉佩,缠丝金线在暮色中难分彼此。乌兰蹲下身抠挖墙缝,半枚生锈的箭镞带着陈年血渍——这是三十年前九镇叛军攻破皇城时留下的。
“像不像被虫蛀透的史书?”李中用铜钩敲打城墙,空洞回响惊起飞鸟,“当年宣帝在此斩了七十多个劝谏的老臣……七十多个啊,乡间壮汉杀鸡宰牛也不过如此爽利……”
穆翊突然闷哼一声。他肩甲下渗出的血珠正顺着陌刀纹路流淌,在玉砖上汇成细小的溪流。乙弗循蹲身用帕子去捂,却见哥舒衔月已撕下袖口银纹绸——那是北奚王女册封礼服的内衬。
“不必。”乙弗循指尖蜷缩,却被对方按住手背。
哥舒衔月掌心箭茧摩挲着她虎口旧疤,像在抚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