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循夺回了剑南道。”
她将线香插入炉中,火星溅在手背也浑然不觉,“但这次没人给她熬参汤了。”
铜炉里积着厚厚的香灰,不知是多少个日夜的思念堆就。
“母妃当年远嫁中原,可曾害怕?”
穿堂风掀起她束发的红绸,腰链银铃撞出细碎清响。
哥舒衔月起身取下梁间悬着的铁弓,指腹抚过弓臂刻痕——那是乙弗程教幼女射箭时留下的刻度。
“十二岁时,她就能开这张弓”,哥舒衔月对着虚空拉满弓弦,箭囊却空空如也,“如今握着数十万大军,倒比当年更惶恐。”
供桌突然发出轻微响动。
哥舒衔月低头看见半块虎符从幔帐后露出边角——那是乙弗循父王留下的遗物,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却被牌位后闪出的寒光惊得缩回手。
一柄断剑静静躺在灵牌后方,剑身缠着褪色的红绸。哥舒衔月认出这是乙弗循从不离身的佩剑,只是不知何时断成了两截。
“她连这个都供在这里了……”哥舒衔月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剑柄上缠绕的银丝——那是北奚工匠特有的编缀手法。
供桌下的竹编簸箕里堆着未烧尽的纸钱,哥舒衔月捡起半张,发现上面竟画着北奚的狼图腾。她一时笑出声,笑着笑着便有水珠打在狼图腾的金瞳上——乙弗循那个傻子,定是怕父母不识草原的往生笺。
“我会护着她。”哥舒衔月抓起桌上的圣杯攥在掌心,金属边缘硌得生疼,“就像父王护着北境子民的家园。”她扬手掷出圣杯,两片木卦在地上转出令人心悸的弧线。
阴杯。
再掷,仍是阴杯。
第三次,木卦卡在砖缝里直立不倒。
“您明知不可为。”候在门外的文士忍不住开口。
“草原的女儿从不为‘不可为’驻足。”哥舒衔月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次,不问苍生问本心。”
圣杯在空中划出银弧,落地时却是个明明白白的允诺。
公主的笑意掷地有声:“连母妃都嫌我优柔。”
她伸手拂去乙弗程灵牌上的浮尘,“阿循总说父王教她‘止戈为武’,却不知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