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在雪地上比划,“让十二部首领的婆娘们先穿上蜀锦,比你说破嘴皮管用。”
不远处忽起骚动,几股流民与牧民又扭打作一团。
汉家老妪的银簪扎进壮汉臂膀,草原汉子腰刀劈碎青瓷药罐,苦腥气混着血腥在风雪里弥散。
“住手!”呼延崇的箭比声音更快,精钢箭簇却射偏三寸。
草原汉子的皮帽被掀飞时,梁九思已经冲进人群。兵奴营练就的擒拿手扣住柴刀腕骨,顺势将暴起的流民按进雪堆。
梁九思突然夺过卫兵长枪,枪杆横扫将众人逼退三步:“明日榷场开市!汉人教织布,牧民教驯马!”他扯开衣襟露出满身伤疤,“谁再闹事,先问老子这身柔玄营的印子!”
暮色渐浓时,两人并马巡查新设的流民营。
梁九思勒住缰绳——雪地里隆起数十座新坟,有具尸体手指还抠着冻土,指缝里露出半张泛黄的蜀中地契。
“活着出蜀道,却死在希望跟前”,梁九思解下披风盖住死者面容,“当年我逃出兵奴营时,也这般抓过将军府的台阶。”
呼延崇沉默着甩出套马索,将企图偷马的流民拽倒在地。
那少年满嘴是血地嘶吼:“狗官!我娘饿死在茶马道了!”
梁九思摸出块硬馍塞进少年嘴里:“吃完去榷场搬木料,管饱。”转身对亲兵低语:“把冻死的流民葬在向阳坡,碑上刻‘无名冢’。”
当夜的景州卫王府中,哥舒衔月将银狐裘披在乙弗循肩头。
炭盆噼啪炸响,卫王案头的军报已摞过鎏金烛台,墨迹在羊皮纸上晕出团团黑影。
“阿循”,她故意让银镯撞出脆响,“再不吃,羊肉汤要结冰了。”
哥舒衔月捧着汝窑盏的手顿了顿,蜂蜜顺着盏沿滴在军报上,正巧晕开“剑南道流民七万”的字样。
“阿循……”她指尖拂过乙弗循眉间褶皱,那里新添的霜白比案头积雪更刺目,“酉时三刻了。”
王妃忽而俯身贴上爱人耳边:“莫非要我学汉人妃子喂葡萄?”
乙弗循笔尖一颤,她怔怔望着王妃脸上突兀的艳色,忽然想起景州大婚那夜掀开盖头时,凤冠垂珠也是这样映着烛火摇晃。
“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