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思踉跄着扶住石案,鼻尖萦绕着甜腻的香气,眼前画卷突然泛起涟漪。
再睁眼时,月光已化作流动的银纱。
“将军……”
梁九思猛地拔刀转身,刀刃却穿过突然出现的素衣女子。
她的声音像碎玉落在冰面,“妾身等了两百年,终于等到能带她回家的人。”
“将军可愿听个故事?”女子的声音像春冰初裂。
梁九思握着佩刀的掌心黏着冷汗,看见太子深夜对画自语,看见叛军箭雨穿透东宫窗棂,最后定格在画灵跪坐沙丘、怀抱残破冕服的画面。
“将军可知,情到浓时,墨迹亦可成魂?”
梁九思手中掣剑警觉,剑锋却再一次穿过画灵虚影钉入砖石。
镜中映出女子半张脸,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惊心,她指尖抚过空荡荡的铜镜边框,那些缠枝莲纹正是梁九思在镇北军兵械库见过的前凉样式。
“殿下每夜在东宫密室对画私语,说她最怕史书工笔写不尽乱世荒唐”,画灵的声音裹着纸页翻动的沙沙声,“直到乱军铁骑踏碎宫门那日,她才敢抱着我说‘史册不留名,便做画中魂’。”
他这才看清女子脚下堆积的竹简,最新一卷墨迹尚湿,写着“大凉章和十三年秋”。
梁九思的佩剑当啷落地,他看见幻象中的太子用断刃割裂花冠,纷扬的长发随风飘舞,眉间隐约的花钿红晕灼人,“原来她是……女子?”
“我守着她最后半缕残魂走过三千里流沙,看着衣冠化为尘土,看着墓室渗水朽烂”,画灵徐徐转身,那张如雪絮般的面容惊得梁九思倒退三步,“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
当她说起慕容晔在幻境中不断重演亡国那日的情形时,梁九思突然剧烈咳嗽——无数战场记忆在胸腔翻涌。他何尝不是夜夜梦见柔玄镇的血月,那些被他亲手埋葬的同袍总在坟茔间重复着最后的厮杀。
“留着这画,给后世留个念想……”梁九思音声未落,画灵浅笑着摇头。
“将军见过不腐的王朝么?”画灵的笑声带着纸页脆裂的哀鸣,“慕容晔的执念困了我两百年,如今该让灰烬归灰烬了。”
两百年的光阴在她裙裾间流转,梁九思嗅到熟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