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笔洗,满地碎玉中,有人听见御史的低语碎在穿堂风里:“……我想见你。”
此刻的朱雀桥上,李中拽着乌兰钻进漕船,沅川城的早市熙攘混杂,身后紧跟着的影子霎时消失。
卖花娘子的吴侬软语里混着廷尉府铁甲声,李中瞥见漕工粗麻衣下的刺青——是剑南道的黥面刑。
“看够了吗?”人牙子往乌兰嘴里塞了块桂花糕,“等过了元江,哥哥带你去见识真正的……”他突然僵住,河面倒影里闪过戴青铜面具的骑手,“这是谁的人?”
乌兰的银镯撞在船板上,草原少女望着渐远的皇城角楼:“我们真的不和萧御史说一声吗?”
“说什么?”李中转身一屁股坐在船舱里,“等萧凝到了景州,那才真是引狼入室!咱可少给主子们找不痛快吧!”
“我在她的书房看到一幅北奚地形图……”
乌兰的声音轻得像草原的夜风,李中靠在舱壁上闭目假寐,“你当人家要看的真是你北奚草原呢?”
【乙】
六百里外的景州卫王府,乙弗循正对着沙盘上的矿山地势图出神。
晨光透过窗棂描摹她眉间英气,玄甲肩头的睚眦兽首还沾着伪币案犯的血迹,亲卫快步进来呈上两封密函:北奚战报的信筒缠着哥舒衔月的鹰羽,另一只灰鸽脚环上却沾满了泥尘。
乙弗循端详着北奚战报,烛火将“乌洛侯部”和“伪币案”的字样投在屏风上,恍若刀剑相交。
“禀主上,剑南道行军大总管……到了。”
夜风卷着紫藤花穿过洞开的府门,二十年光阴从门廊到月洞门的距离,竟凝成剑南王甲胄上的一层薄霜。
“王叔……”她刚开口就被浓重的檀香味呛住。
剑南王的目光扫过她案头舆图,在夜色中泛着微光:“你周岁宴抓周时,攥着老夫的剑穗不肯撒手“,粗粝指腹抚过褪色的石榴红流苏,那时你父亲笑说,乙弗氏该出个女将军。”
夜风卷着羌笛声穿堂而过,乙弗循几步上前屈身行礼,“见过王叔。”
老王爷扶起乙弗循,浑浊而疲惫的眼眸里,终于流露出连日跋涉后、久违的慈爱:“乌洛侯部的铁矿,够铸三万刀剑,循儿,西川儿郎……”他布满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