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兰跪在角落,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乙弗巍执笔的指节泛着青白,袖口龙涎香混着朱砂气息,却掩不住腕间一道陈年齿痕——那是帝王咬碎痛苦时留下的印记。
萧凝的手臂横在二人之间:“陛下,此人……”
“朕在问他们。”
李中的耳尖发烫,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膝行上前,匍匐在地,蚊蝇般的声音从嗓子里钻出来:“启禀陛下,卫王与王妃遣草民二人入怀州,本是为了宁州粮草之事——亦是为陛下分忧。”
“为朕分忧?”乙弗巍直起身,广袖拂过案头奏折堆成的小山,最上方那本的字里行间隐约可见“卫晋”朱批,“许周昨日呈报,说景州军费超支三成。”
乌兰瞥见萧凝指节捏得发白。御史绯袍上的獬豸补子怒目圆睁,却撕不破这满室熏香织就的罗网。她突然明白哥舒衔月为何总说南朝宫殿是黄金牢笼——连穿堂风都要绕过十二道雕花槛窗,才能触到帝王案头的残茶。
“陛下明鉴!”李中额头渗出冷汗,“那些钱粮实为……”
“为调派兵奴熔铸伪币,以及,抵挡剑南进军”,萧凝突然截断话头,“臣已查验过兵部文书。”
李中五体投地着陈述证词,额角冷汗将地砖洇出深色痕迹。乌兰的视线不受控地飘向帝王腰间玉带,那里悬着枚褪色的香囊,金线绣的龙纹被磨得发亮。当他说到“卫王从未变节”时,乙弗巍笑出声。
“你这奴才倒会替主子邀功”,乙弗巍指尖棋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棋盘上,“朕,不曾怀疑卫王。”
萧凝的咳嗽声打断了冷场,此刻暮色渐浓,宫人掌灯时带起的微风,将乙弗巍鬓边一缕散发吹落在肩头。
“臣已汇总卷宗,请陛下过目”,萧凝将案情卷宗举过头顶,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卷轴,单薄的身子微微低垂,却显得格外正气凛然。
乙弗巍翻阅卷宗的速度越来越快,乌兰数着他睫毛颤动的次数,当翻到许周与北燕密信时,帝王突然将茶盏扫落在地。碎瓷溅到乌兰裙裾上,她看见滚烫的茶汤在龙纹砖缝间蜿蜒,像条濒死的金蛇。
“这些……可都查实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萧凝正要答话,李中突然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