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梁九思嗤笑着补上一刀,血溅上他蒙尘的鳞甲。
突然有箭雨破空,那个被李中解救的少女竟用身体替他挡了一箭。垂死之际,她沾血的手指在李中掌心画出月牙,“回……草原……”
【卯】
“去死吧,狗杂种!”
梁九思圆睁着双眼,用铁链绞杀了目前最后一个守军,却远远望见北奚游骑的鹰旗出现在城头,“来得好……”
李中望着些许泛白的天际,抄起身旁一块青砖砸向了青铜门栓。
当景州军的火把如流星坠向城门时,北燕守军惊觉粮仓早已被搬空。梁九思带着两百伤残兵奴堵在瓮城,他们用铁链将自己拴在闸门绞盘上,血肉之躯竟比精铁更坚固。
“放箭!”北燕副将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
李中点燃了地窖火油,冲天烈焰中,他看见梁九思将断戟插进敌将眼眶,自己也险些被长矛贯穿胸膛。这个厌战半生的老兵目光决然地望向东方,晨光正刺破云层,像极了当年武川城外的朝霞。
黎明时分,幸存的绥州百姓用门板抬着伤兵走过长街。
“亲娘欸,差点交代了……老天保佑,卫王保佑……”
李中瘫坐在城楼,看着梁九思正为负伤的少年兵奴包扎伤口。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除了奋战一夜的汗水浸湿了衣领外,项上人头还牢牢长在脖子上,等着看这残局起死回生。
【归】
三日后,捷报传入沅川皇宫。
崔蘅捧着捷报穿过游廊时,听见御书房传来《柔玄承天章》的残章。
老丞相驻足细听,发现帝王弹奏的竟是剑南道流传的俚俗变调——二十年前,还是个郡王的乙弗巍在绥州游历时,曾与流民共赏此曲。
“陛下!绥州光复!”
青铜冰鉴腾起的白雾里,乙弗巍的指尖还悬在琴弦上方。他手旁盛了新露的玉杯被碰落,白玉碎片坠地时,恰似少年时在绥州见过的春雪。
“拿灯来。”
帝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乙弗巍近乎贪婪地抚摸着“绥州”二字,奏折上未干的墨迹在宫灯下泛起涟漪——恍惚又是广和七年的夏日,十四岁的自己偷溜出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