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地而坐,拿出红色的合婚庚帖,在她的注目下,沾墨一笔一划写下:
喜今红纸墨书,赤绳系定。
恭请日月为证,天地共鉴。
望四季春秋,冷暖有相知。
盼苍山泱水,喜乐有分享。
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伏愿吾妻凭音,喜乐千秋,顺遂无忧。
景熹九年孟夏之夜
此证
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偏头去看她,岑枝接过笔,攥在手心,笔尖临近时,她又开始害怕了。
她不想了,飞速写下。
垂下脑袋,那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哭得最没保留的一次,哭声呜呜咽咽,不再压抑自己,肩膀剧烈抖动,紧抓齐贞的衣摆。
齐贞挪过去,扶着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慢慢拍她的肩背,下巴抵在她头上,喃声细语,
“凭音,对不起,又让你哭了。”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岑枝听不得那句话,干脆埋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身子,一抽一噎地大哭起来。
齐贞从腰后揽住她半边身子,悠悠拍着她的脊背,没有只言片语,但此刻,胜过万言千语。
轩窗外风吹草动,偶然听得几声檐角铜铃碰撞,荷池夜露又下叶稍,滴进跃出鲤鱼心头,池水涟涟,此心昭昭。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凭音,我帮你盖盖头吧。”
齐贞托起她的一双手,满目眷恋温柔,用帕子帮她耐心擦去眼泪,抚平她的眉眼。
岑枝没答,红着眼睛看他,齐贞强忍哭意,颤抖拿出先前就准备好的红盖头,摩挲后,悄然盖在了她头上,弯眼睛的同时,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岑枝急切抓上他的手,自己身上那件浅绯色的裙裾已经被她捏皱了,盖头下,勉强能借些烛光视物。
齐贞双手包住她的手,拾到嘴边啄了两下,珍视地抚抚。
他已经激动疯了。
亲手挑开岑枝面前的红盖头,岑枝慢慢对上他的眼睛,齐贞不禁感叹,凭音生得真好看,美眸噙着泪光,唇瓣轻咬,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不安,看得他心都要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