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板依然光洁,仿佛从未被鲜血浸染。他蹲在茶几旁,模拟王鹏当年的动作,双手握住板凳,四脚朝上,猛地挥下——空气里似乎还回荡着那声闷响,带着少年的恐惧,带着女人的惊喘,带着命运的嘲讽。
离开时,他路过柴房,看见那把斧子依然挂在墙上,木柄上的红漆又剥落了些,露出底下的木纹,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而墙角的拖把桶里,残留的肥皂水已经干涸,结成白色的硬块,像极了法庭上那把作为证物的板凳,看似普通,却承载着无法言说的沉重。
棉纺厂的下班铃声响起,工人们三三两两走过,笑声打破了小院的寂静。李队长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他想起陈建军在拘留室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我早就知道,喜子不会来,她也不会跟他走。我们都被困在这破院里,像两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苍蝇,飞不出去,也活不好。\"
夜色渐浓时,李队长站在厂区门口,看着王鹏父子的背影消失在棉田尽头。少年的肩膀依然宽阔,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挺直。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复原,就像那个被翻转的板凳,就像那把再也洗不干净的拖把,就像这个再也回不去的夏天。
法庭的灯光亮起时,李队长转身离开,身后的小院在暮色中渐渐模糊。他知道,这起案件终将被归档,被遗忘,但那些破碎的灵魂,却会永远困在那个五月的中午,困在那个被拖把拖过的、湿漉漉的地面上,困在那个错位的凶器里,永远无法解脱。
而他所能做的,唯有在报告的最后一页,写下这样的结语:\"法律可以制裁罪行,却无法填补命运的裂痕。当我们在追寻真相的路上,别忘了,每个案件的背后,都是一个个被生活碾压的灵魂,和一个个无法重来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