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他的手臂,赤脚踏入沸腾的焦油。脚掌触及处,地面骤然冷却成布满气孔的玄武岩,每块岩石的孔洞中都渗出蜡笔颜色的液体——钴蓝汇成微型长江,铬黄凝作罗布泊的轮廓,朱红在东南沿海晕染开血色的潮汐。
火焰中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从燃烧的幽蓝里走出列队的青铜士兵,他们戴着被高温熔变形的红领巾,手中《少年科学画报》卷成的长矛正在滴落液态铅字。这些铅字坠地即化作戴防毒面具的日本兵,面具的眼部滤罐却生长出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枝桠。
“妈妈说的记忆战争……”陆远喃喃道。
七岁的孩子已冲到战阵中央,捡起地上半截蜡笔,在焦黑的岩壁上画门。笔尖所过之处,岩层如宣纸晕墨般透出后方景象——2010年的世博会中国馆正在崩塌,海宝玩偶的绒毛被火焰燎成蜷曲的青铜丝,沙特月亮船的镀金外壳熔化成溪流渗入地缝。
火焰突然暴涨。
幽蓝火墙后浮现母亲的身影,她的白大褂在高温中片片飞散,露出内里锈迹斑驳的gru军官制服。左胸处的鹰徽勋章缺失了利爪,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被高温熔合的少先队徽章。
“我们是被选中的乳母。”母亲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与火焰爆裂声,“从仰韶彩陶到量子芯片,每个时代都要哺育下个纪元的胎儿。”她扯开制服领口,锁骨下方赫然嵌着与婴儿后背相同的青铜凹槽,“现在该喂最后一餐了。”
岩壁上的蜡笔门突然被撞开。
真实的月光倾泻而入,与记忆之火交融成赤金色洪流。陆远看见门外矗立着未完工的上海中心大厦,玻璃幕墙反射出诡谲的战场倒影——披甲骨执青铜钺的商朝士兵,正与装备外骨骼装甲的现代军队混战。某个瞬间,他认出方晴的身影:她在量子克隆体矩阵中挥舞青铜锁链,链条上串连的少先队徽章正碰撞出《考工记》记载的钟律之音。
婴儿的指尖开始碳化。
七岁的身体在火光中急速拉长,转瞬化作少年模样。他后颈的青铜神树纹身蔓延至脸颊,枝桠间结出铀玻璃质感的果实。母亲举起那截融化的蜡笔对准太阳穴,笔尖滴落的彩液在制服装上蚀刻出gru的绝密档案编号。
“该断脐了。”少年抓住陆远的手腕,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