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外的马蹄声渐远时,沈清欢正用帕子擦拭琵琶上的血渍。
螺钿纹里凝着的血珠被温水浸开,像一滴被揉碎的朱砂,顺着梨木琴身缓缓滑落。
司墨站在她身侧,铠甲未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那是他父亲当年随先帝征战时用过的玄铁剑,此刻剑鞘上还沾着昨夜突袭宁王府暗桩时溅的血。
\"清欢。\"他忽然开口,声音比晨雾还沉,\"昨夜我查了宁王府这三月的银钱流水。\"
沈清欢的手顿了顿。
她记得三日前联盟截获宁王运往边关的粮车,表面是军粮,车底夹层却塞满了西域的珊瑚、波斯的琉璃。
当时孙姑娘翻着账本冷笑:\"宁王养私兵要银钱,通敌要银钱,连养那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也得用银钱砸。\"
\"他往终南山送了三车金叶子。\"司墨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展开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账册,\"终南山有座废弃的玉虚观,十年前被山火烧过,如今成了无主之地。\"
沈清欢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起前日白璃拿给她的绣品——一方月白帕子,绣着层叠的山峦,山坳里隐着半座飞檐。
白璃当时用绣针在\"山峦\"处戳了三个洞,又在\"飞檐\"下画了把短刀。
她原以为是白璃在练习新花样,此刻再看,那飞檐的弧度,像极了玉虚观残留的偏殿。
\"江湖人。\"她轻声道,\"宁王拉拢了江湖势力。\"
司墨点头:\"张士兵今早混进宁王府马厩,听见周副将跟人说"终南山的兄弟该动了"。\"
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白璃捧着药碗进来。
她的哑症是幼时被人毒哑的,说话只能靠手比划,此刻手指快速翻动:清欢姐姐,方大夫说你昨日替李侍卫疗伤累着了,这碗参汤要趁热喝。
沈清欢接过药碗,指尖触到白璃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绣针磨出来的,可昨日在演武场,这双手曾用绣绷砸晕过两个偷袭的宁王府死士。
她突然握住白璃的手,将参汤塞回她手里:\"阿璃,你前日绣的帕子,能再绣十份么?\"
白璃愣了愣,随即眼睛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