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的日光突然变得刺目。
苏大人举着圣旨的手微微发颤,沈清欢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他精心编织的网里。
\"沈姑娘莫要信口雌黄。\"他干笑两声,指尖却把明黄绸缎攥出褶皱,\"许是许是圣上口授时仓促,奴才们誊写错了。\"
\"仓促?\"沈清欢的琵琶弦在掌心轻轻一挑,清泠泠的音波漫过人群,\"苏大人可知,我朝诏书向有定例?\"她向前半步,广袖拂过王评委案几上的茶盏,\"皇帝口授旨意,须经起居郎记录,再由中书舍人用朱笔拟稿,门下省复核无误后,方用玉玺钤印。\"她的目光扫过那道圣旨,\"这纸上的墨迹未干,连骑缝印都只盖了半枚——\"她突然抬手指向圣旨边缘,\"您看这方"皇帝之宝",本该与前半卷诏书严丝合缝,可如今倒像被人慌慌张张按上去的,连"宝"字的最后一点都压在纸沿外了。\"
王评委原本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作为乐坊评定的老学究,他虽不常接触内廷文书,却也听过宫廷仪轨。
他眯起眼凑近查看,喉结动了动:\"沈姑娘说得是。
去年春闱放榜,老夫曾见过真正的圣旨,骑缝印确是要两半相合的。\"
苏大人额角的汗珠子啪嗒砸在圣旨上,晕开一片墨迹:\"王评委莫要被这小丫头骗了!
她她是乐伎,怎会懂这些?\"
\"因我阿娘曾是教坊司的掌乐女官。\"沈清欢的声音突然轻了,指腹抚过琵琶上的\"天音\"二字,\"她临终前,把教坊司的典章、内廷的规矩,都抄在帕子上塞给我。\"她抬眼时,眼底泛起冷光,\"阿娘说,乐伎在宫里讨生活,多懂一分规矩,便少受一分折辱。\"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
白璃攥着绣绷的手微微发抖——她早知道清欢的娘身份不一般,却不知连内廷秘辛都教给了女儿。
司墨站在廊下,望着她挺直的脊背,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那是他今早悄悄塞进她妆匣的平安符。
\"还有这字迹。\"沈清欢的声音陡然拔高,\"陛下自幼习褚遂良体,笔锋清瘦如竹枝。\"她伸手指向圣旨上\"沈清欢\"三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