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清瘦,眉峰却像画过的墨线般利落:\"郑乐师来了三日,每日要挑断三个人的琴弦。\"她将焦尾琴转向沈清欢,琴首刻着的凤凰纹路有些模糊,\"今早我替阿珠求情,他说"乐坊的水浅,容不下真凤凰",倒像是在说谁。\"
沈清欢摸了摸焦尾琴的断纹,突然笑了:\"李姐姐的琴,是贞观年间的老物件吧?\"
李琴师一怔,随即也笑:\"这琴是我师父临终前送的,说"凤凰涅盘,必有火劫"。\"她压低声音,\"郑乐师总在教她们弹《玉树后庭花》——那曲子讲究柔媚,可春宴雅集的主位是长公主,她最厌靡靡之音。\"
演武堂里又传来摔茶盏的声音。
沈清欢望着郑乐师拂袖而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琵琶:\"他越是急着改别人的曲子,越说明心里没底。\"
第二日卯时,沈清欢抱着琵琶去演武堂。
她特意换了件洗得发白的月白襦裙,发间只插了根木簪。
推开门时,郑乐师正端着茶看阿珠练琴,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
\"沈姑娘这是来讨教?\"阿珠小声问,指尖还在抖。
沈清欢坐定,指尖刚触到琴弦便抖了一下,冰弦\"铮\"地一声走了调。
她慌忙低头调弦,耳尖泛红:\"昨夜没睡好手生。\"
\"乐伎最忌心浮。\"郑乐师终于抬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你这琵琶倒有些意思,可惜弹的人没魂。\"他放下茶盏起身,\"来,弹段《平沙落雁》我听听。\"
沈清欢喉结动了动,指尖在弦上虚按。
第一声出来便错了半拍,雁鸣般的清亮音变成了哑涩的嗡鸣。
她额头渗出细汗,越弹越乱,到最后竟断了一根弦。
\"罢了罢了。\"郑乐师甩袖冷笑,\"我当沈姑娘有多大本事,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他转身对阿珠等人道,\"都看好了,这就是没名师指点的下场。\"
沈清欢攥着断弦,垂头时眼底闪过冷光。
她听见身后阿珠小声安慰:\"沈姐姐别难过,郑乐师就是嘴狠\"
\"无妨。\"她抬头时又恢复了温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