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盐碱地于炎炎烈日下仿若被点燃,刺目的白光肆意翻涌,晃得人难以睁眼。平原君的马车在崎岖道路上颠簸前行,车内,其腰间玉珏坠饰不时撞在马车栏杆上,发出清脆却又透着几分寂寥的声响。终于,他忍不住掀开帷帐,目光直直投向远处盐池。但见盐池之上,胡族羊皮筏悠悠飘荡,筏上满载白花花的盐巴,在日光映射下,宛如一座流动的银山。平原君眉头紧蹙,低声喃喃:“这些白花花的盐巴,若妥善利用,足以武装十万大军。”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攥紧手中勘探图。一阵风沙呼啸而过,将勘探图边角高高卷起,露出用朱砂醒目圈住的 “九原盐矿” 四个大字,那鲜红之色在强光下格外刺眼。
此刻,邯郸朝堂内,青铜灯树上七盏狼头纹灯散发昏黄光晕,将整个朝堂映照得影影绰绰。赵括端坐在案前,身姿笔直,断云剑横于案头,剑穗自然垂落,不偏不倚挡住平原君递来的《盐铁官营疏》。赵括目光坚毅,手指轻轻划过面前舆图,停留在祭天戈壁之处,那里标着匈奴右贤王三年前亲立的界石,他缓缓开口:“胡族的盐池,得来殊为不易,是以他们尊崇的狼图腾换来。当年盟誓之时,他们对着盐池郑重起誓,羊皮筏每载十袋盐,须留三袋给牧人,此乃承诺,亦是规矩。”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朝堂内悠悠回荡。
“商君治秦,盐铁专营。” 法家士子公孙痤猛地站起身,手中铁剑重重磕在铜鼎上,发出一声尖锐声响,惊飞殿角栖息的蝙蝠,那些蝙蝠扑棱着翅膀,在朝堂上空慌乱盘旋。公孙痤目光如炬,环顾四周,高声道:“赵国若如齐楚那般放任盐铁私营,秦人必定凭河东盐之优势,轻易挤垮我河套盐。诸位请看,” 他目光扫过殿中悬挂的胡汉双籍户册,“去年秦国低价倾销河东盐,代郡盐商已然破产七成,长此以往,赵国盐铁之利,必将被秦国蚕食殆尽。” 话语间满是忧虑与急切。
儒家博士淳于越微微皱眉,身着的青衿轻轻拂过面前青铜酒樽,刹那间,酒香与盐粒特有的涩味在殿中弥漫开来。他手持玉笏,指向舆图上的盐池,神情严肃道:“管子曰‘取于民有度’。胡族牧人世代守护盐池,这盐池于他们而言,既是生存根本,亦是信仰所系。若强行官营,无疑是夺其生计,毁其根基,如此行事,恐失民心。” 话音刚落,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