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骤然袭来,蔺相如的身体剧烈颤抖,指缝间缓缓渗出暗红的血沫,在洁白的锦被上晕染开来,宛如一朵朵绽放的妖冶之花,触目惊心。
赵括凝视着批注中 “法治过刚易折” 的评语,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信碑落成的那一天。当日,他坚持磨去王李氏的字迹,围观百姓眼中满是敬畏。而如今,那一双双敬畏的眼睛却如同一根根尖锐的细针,深深刺痛着他的心。他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竹简上因反复翻阅而凹陷的刻痕,心中感慨万千。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 “去强” 篇的空白处吸引,只见那里用墨线勾勒着半个马服邑的地形图,线条简洁,却似乎隐藏着诸多深意。
“邯郸的密探,是老夫默许的。” 蔺相如突然开口,声音微弱却清晰得如同在赵括耳边低语。“若无这些明枪暗箭,你的飞骑营如何能在磨砺中成长?可如今……” 他剧烈地喘息着,气息急促而紊乱,一边喘一边示意老仆捧来案头的青铜剑。老仆小心翼翼地将剑捧至床前,蔺相如费力地接过,缓缓说道:“此剑名‘断云’,当年渑池会时秦王赠我,今日转赠于你。” 说罢,他手腕微微用力,“噌” 的一声,剑身出鞘,寒光瞬间绽放,将室内映照得一片森然。剑锋之上,赫然刻着一个 “法” 字铭文,在寒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在更漏那有节奏的滴答声中,赵括继续翻阅竹简,翻到了《垦令》篇。只见蔺相如的批注密密麻麻地布满竹简,上面写着:“秦民耕战,赵民重商,不可照搬秦法。马服邑的军功田宅制,需留三分余地。” 这些字迹与赵括在封地推行的政策不谋而合,却又似乎暗藏着某种警示。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绸缎庄地窖发现密报的场景,以及校场那些未燃尽的蒺藜,心中猛地一震,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踏上了与商鞅相似的险途,前方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蔺相如的呼吸愈发微弱,几近游丝,但他的手指却仍死死抓着赵括的衣袖,仿佛要用这最后的力气传递着什么重要的信息。“记住,真正的强,不是让人心生畏惧,而是……” 话未说完,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永远地停止了动作。锦被上那片血花,与竹简上的朱砂批注遥遥相对,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老仆站在一旁,眼眶泛红,身体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