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服邑校场那夯土墙上,新刷的 “军功田宅制” 告示,墨汁尚未干透,浓稠的墨滴仿若挣脱束缚的小虫,蜿蜒滑落,恰似为这场变革默默书写着神秘注脚。破晓时分,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校场,艾草散发的淡雅清香,与铁锈刺鼻气息相互纠缠,弥漫在空气中,撩拨着众人的嗅觉。三百张榆木长案沿校场整齐排开,案上堆满青铜箭镞,镞尖在熹微晨光中闪烁寒芒,仿佛急于奔赴战场一展锋芒;一旁的生牛皮甲片层层叠叠,散发着古朴坚韧的气息。赵括身着玄色长袍,身影隐在将台阴影里,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塑,手中紧攥狼髀石,目光如隼,紧紧盯着辕门方向,静静等待应征者到来。
不多时,第一批应征者现身。瘸腿老木匠的儿子,脚步一瘸一拐,艰难却坚定地走在最前,背上背着父亲精心打造的精铁箭矢,这些箭矢承载着一个普通家庭对未来的殷切期望。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腰间挂着九节鞭的胡人少年,少年身姿矫健,眼神中透着不羁与果敢,为这场招募添了一抹异域色彩。
“按户籍分三列!” 亲卫一声暴喝,手中铜锣猛地敲响,那声巨响仿若平地惊雷,惊得檐下寒鸦扑腾着翅膀,慌乱飞远。应征者们闻声而动,纷纷挤到长案前,一时间,羊皮地契与断刃在晨光中晃动,恰似一片金属与皮革交织的海洋。赵括目光如炬,在人群中扫视,很快,他注意到一个戴斗笠的汉子。汉子交验的军功木牌上刻着 “长平” 字样,本应是荣耀象征,可他袖口不经意露出的匈奴风格皮护腕,却透着一丝异样。当吏员伸手要收走木牌时,汉子脸色骤变,猛地攥住桌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这是我父亲的遗物。” 赵括心中一动,缓缓走下将台,来到汉子面前。他伸手接过木牌,在木牌背面轻轻摩挲,凭借敏锐触感,摸到凹陷刻痕。他神色未变,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 那里竟藏着半幅匈奴王庭的地图,这背后究竟隐匿着怎样的秘密?
日头渐渐升高,升至旗杆顶端,炽热阳光烘烤着校场土地,地面微微发烫。此时,校场已挤满人,嘈杂声不绝于耳。卖豆腐的王老汉蹲在角落,粗糙双手正给儿子包扎手上冻疮。他一边包扎,一边唠唠叨叨:“俺家三辈儿没摸过刀枪,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可武安君说垦荒能换田宅,咱也想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