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的晨雾浓稠如墨,于谷中缓缓翻涌,迟迟未散。邯郸街头,赵括的飞骑已整齐列阵,马蹄踏碎霜花,发出清脆声响。尸佼安坐车驾内,怀中紧护羊皮卷轴,缝隙间渗出胡麻籽油的香气。这是河套新榨的头茬油,色泽金黄透亮,在羊皮上晕染出不规则纹路,恰似赵国当下波谲云诡的局势。
身后车队绵延数丈,马车上满载改良麦种。陶瓮稳稳码在车厢,瓮身的狼头纹与玄鸟纹相互辉映,在微光中透着神秘气息。车轮转动,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 “吱呀” 声,惊起城墙上一群寒鸦。寒鸦扑腾着翅膀,聒噪着飞向灰蒙蒙的天空。
“此番入齐,” 赵括神色凝重,亲手将断云剑系在尸佼腰间,剑穗上的狼头纹轻轻扫过尸佼沾满墨渍的袖口,“量器是秤,麦种为砣,你要精准称出齐王的野心。” 赵括目光越过尸佼肩头,望向秦国方向,那里的天空仿佛被一层暗云笼罩,“秦人已在函谷关外集结商队,他们的布帛恐怕比我们的箭矢更早抵达临淄,与我们争夺齐国市场。”
临淄城的稷下学宫,仿若一座思想熔炉,百家争鸣的喧嚣声浪在此翻涌。身着胡服的尸佼,在青衿儒士中格外显眼。他上前将改良麦种倒在青铜盘里,金黄麦粒簌簌滚落,在刻着齐式量器刻度的盘底滚动。“诸位请看,这是赵国培育的麦种,极为耐旱抗霜,” 尸佼声音洪亮,目光扫过众人,“产量是齐地黍米的三倍。” 他手指划过麦粒堆,在盘底留下浅浅痕迹,宛如划出一条利益分界线,“但这并非无偿馈赠,而是赵国与六国互市的重要筹码。”
稷下先生淳于髡手持象牙笏,轻轻点了点麦堆,眼神中透着审视与质疑:“赵相这是要齐国改用赵制量器?” 他宽大的衣袖扫过盘边的齐式量器,那 “釜” 与 “豆” 的形制自太公望时期便已定型,承载着齐国悠久的历史与传统,“齐国的量器传承已久,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尸佼不慌不忙,从袖中抽出《胡汉律合》竹简,边缘微微泛黄,还带着九原战场的硝烟味。“想当年,管仲为齐相时推行‘参其国而伍其鄙’之策,革新图强。” 尸佼目光坚定,扫视满堂儒士,“如今,赵国施行胡汉分治,量器已然统一。诸君可知,匈奴右贤王的金帐中用的正是赵制斛斗,这足以证明赵制量器的精准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