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服邑的冬月,恰似一口沉甸甸的铁锅,倒扣在天地之间,铅云厚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寒风似利刃,在城堞间呼啸穿梭,那面玄鸟旗被吹得簌簌发抖,没了往日的威风。赵括裹着厚实皮甲,足蹬牛皮战靴,“嘎吱嘎吱” 地踩过冻得硬邦邦的校场冻土,每一步都踏出深深的印记。不远处,三间连排的铁匠铺中,炉火熊熊,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匠人们袒露着膀子,汗水顺着紧实的肌肉滑落,抡起大锤,狠狠砸向铁砧上的坯料,“当当” 的声响震得人耳鼓生疼。火星四溅,与飘落的雪粒交汇,噼里啪啦地落在赵括的猩红色披风上,转瞬烫出星星点点的焦痕。淬火时融入的草原蛇毒蒸汽,萦绕在火星里,一旦附着在箭头,便能在刺破甲胄的瞬间,释放致命剧毒,成为战场上的夺命杀器。
议事厅内,火塘里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七位旧贵族身着貂裘,围坐在火塘边,貂皮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油腻的光泽,尽显养尊处优之态。赵括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中紧紧攥着一卷羊皮地图,“啪” 的一声,重重拍在 oak 木案上,震得案上的酒杯东倒西歪。地图缓缓展开,正是邯郸城防图,上面的朱笔标记鲜艳醒目,似乎还留存着苏三娘玄甲谍网成员奔波传递时的余温。“郭开那厮的苍头军,已完成对三门的换防,” 赵括目光如炬,手指重重落在地图上,声音低沉却透着十足的威严,“好在北门守将,还是当年随我征讨匈奴的旧部,为人忠义,信得过。” 他的指尖沿着地图上的线条,缓缓划过城西北的烽火台,“诸位瞧好了,这儿的详细布防图,三天前才由墨玄领着死士,巧妙地缝在商旅夹袄里,历经千难万险,才送到我手上。”
“竖子大胆!” 族叔赵豹听闻,瞬间暴跳如雷,一把抓起面前的青铜酒樽,用力砸向案角,“哐当” 一声闷响,酒樽与案角碰撞,溅出的酒液瞬间浸湿了地图上玄武湖的区域。赵豹腰间的错金戈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来回晃动,戈鐏上刻着的赵氏家纹,在火光中扭曲变形,仿佛也在宣泄着愤怒。“武灵王的遗训言犹在耳,” 赵豹怒目圆睁,死死瞪着赵括,扯着嗓子呵斥道,“你们竟敢在此私议起兵,这是大逆不道!当年长平之败,赵国元气大伤,耻辱尚未洗刷,如今你们又要重蹈覆辙,把赵国再次拖入战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