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烛光昏黄如豆,在呼啸的夜风中摇曳不定,将白起的身影扭曲地投在土墙之上。他紧握着青铜锥子,每一笔刻在竹简账本上都带着无尽的愤懑,木屑簌簌而下,恰似他此刻破碎的希望,纷纷扬扬落在干涸如铁锈般的血渍上。那血渍不知是哪位士卒在战场上留下的最后痕迹,如今却与这关乎秦军生死的粮草数字一同,刺痛着白起的双眼。他死死盯着账本上 “粟米三千石” 的数字,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灼烧更改。喉结如困兽般剧烈滚动,许久,胸腔中爆发出一声怒吼,他猛地将账本朝着土墙砸去。刻痕深刻的竹简与墙面猛烈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几片残简受力迸飞,“啪嗒” 一声弹落在地,惊得墙角一只正在啃食尸体腐肉的老鼠 “吱” 地尖叫一声,仓皇逃窜,只留下一串细小而急促的脚印隐没在黑暗中。
“传令军需官,把马料里的黑豆减半。” 白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若从幽深的地狱传来。他俯身捡起一支断箭,那断箭的箭杆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或许曾穿透某名秦军士卒的身体。他用箭头轻轻挑开帐帘,一股夹杂着血腥与腐臭的冷风扑面而来。远处,几缕炊烟稀稀拉拉地升起,像是垂死之人微弱的呼吸。几个身形佝偻的士卒正围在战死的战马旁,手中的刀刃在马骨上刮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好似要将这寂静的夜划开一道道口子,刺得人牙根发酸。恰在此时,军丞小心翼翼地捧着文书走进营帐,一抬眼,正撞见白起将半截发霉的面饼往嘴里塞。白起的腮帮用力鼓动,面饼碎屑与嘴角渗出的血丝混在一起,纷纷扬扬地掉落在满是污渍的衣襟上,那模样仿佛一头饥饿至极、不择食的野兽。
咸阳来的密使瑟缩在营帐的阴暗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沉甸甸的羊皮袋,好似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的眼神游移不定,看着白起的一举一动,满是恐惧与不安。“白将军,这是三川郡商贾凑的五百石粟米……” 他的声音颤抖着,微弱得如同蚊蝇嗡嗡。话还未说完,白起却如同一头发狂的猛虎,瞬间冲到他面前,伸出青筋暴起的大手,死死掐住密使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抵在营帐的立柱上。密使的双脚瞬间离地,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一丝生机。“五百石?够填牙缝?” 白起的双眼瞪得滚圆,布满血丝,指甲几乎要戳进密使的喉结,“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