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铛在掌心震颤时,岑雾正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第十三幅油画不知何时替换了空白画框,亚麻布上浮动着水银般的冷光,画布中央本该是人物的位置空无一物,却像面蒙着雾气的镜子,倒映出她卫衣上的褶皱在微光中扭曲成裂痕状。
她后颈突然泛起灼痛。自从在负片走廊见过那幅渗出纤维的《无面自画像》,蝴蝶骨位置的皮肤就总像贴着片碎冰,此刻痛感顺着脊椎爬向太阳穴,让她想起十二岁生日当天,母亲在阁楼擦拭青铜铃铛时,窗外白大褂身影闪过的手术刀——刀身上刻着的「记忆剥离07号」,此刻正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在眼前这幅《深渊观测者》的镜面上流动。
“第十三幅画……”岑雾指尖划过画布边缘,木框传来齿轮转动般的咔嗒声,水银表面突然泛起涟漪,像有某种活物在镜底游弋。当她的倒影完全浸入镜面时,后颈的裂痕状纹身突然发出荧光,整幅画应声凹陷成深潭,在她踉跄着伸手触碰的瞬间,将她吸入了黏稠的银灰色雾霭。
一、夹层空间的碎片风暴
坠落感持续了十三次心跳的时间。
岑雾摔在一片由无数光片拼贴而成的地面上,抬头看见的是破碎的星空——不,那不是星空,是数以千计的透明碎片悬浮在空中,每片都映着不同场景:穿校服的少女在燃烧的礼堂投掷燃烧弹,火焰在她后颈纹身处绽开裂纹;戴礼帽的自己正在赌场轮盘上拆解星图,指尖划过的轨迹与博物馆穹顶的浮雕完全重合……
“这些是……”她声音发颤,碎片中所有“自己”的动作都在重复她经历过的副本,但细节又截然不同。比如《血色毕业典礼》里,她本该使用修复刀切割幕布,碎片中的少女却握着燃烧弹;《量子赌场》中,她记得自己解开的是双鱼座星图,可碎片里的星图分明是天蝎尾羽的形状。
最令她窒息的是,每个“自己”的后颈纹身都缺着不同裂痕——有的缺左上第三道,有的缺右下第七道,像被人用手术刀剜去了特定的碎片。当她伸手触碰其中一片映着实验室的碎片时,铃铛突然发出母亲的声音:“雾雾,数到十三就闭眼。”
这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线,瞬间穿透所有碎片。岑雾猛地转身,看见无数个“自己”的倒影在碎片间重叠,而正中央悬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