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混着泥土潮气涌来,老人手里攥着半片杜仲树皮,韧皮间的银丝在晨光里闪着细弱的光。白骄阳跟上去,鞋尖碾碎了两朵昨夜新开的蕨芽,清苦的气息漫上来,忽然就懂了王老汉常说的\"山里头每株草都是活的字\"。
进山的路被露水浸得发亮,苔藓在青石上铺开暗绿的绒毯。王老汉走在前头,用柴刀削开挡路的野藤,惊起的山雀扑棱棱掠过头顶,尾羽扫落的露珠正巧砸在白骄阳手背上。他看见溪谷里斜生着几株麦冬,块根上凝着的水珠像串未穿的玉坠,突然想起去年深秋,师父用这些麦冬救活了染了肺疾的猎户家小儿。
\"留神脚边。\"师父忽然驻足,药锄轻点在一丛枯黄的艾草旁,腐叶底下蜷着几簇新苗,嫩茎上的绒毛还沾着山蚁搬来的细沙。白骄阳蹲下身,指尖触到潮湿的泥土,凉津津的触感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药香——那是大山在跟他打招呼。
正午歇在岩穴时,王老汉用火镰点燃枯枝,青烟裹着艾香漫出来。老人往烟袋里掺碎艾的手突然顿住:\"二十年前我摔断腿,是你师父用这坡的艾,加了半根金毛狗脊,泡了三个月药酒。\"他裤脚上的疤痕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像条蜿蜒的进山小径。
白骄阳望着洞口外翻涌的雾岚,忽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露水上晃动,与师父和王老汉的身影叠成一片。竹篓里的药锄碰着陶罐,发出清越的响,像谁在叩问大山的门环。他想起医书上说\"夫草木之生,虽由地出,实赖天恩\",掌心忽然触到袋里装着的灵芝孢子——那是去年霜降在鹰嘴崖采到的,伞盖边缘的云纹至今仍刻在他梦里。
\"我们采的不是药,是大山的心意。\"师父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老人正对着岩缝里的新苗喃喃自语,像在跟老友寒暄。白骄阳站起身,看阳光穿透雾层,在山林间织出金色的网,每片草叶都在光影里轻轻颤动,像是无数只小手在招唤。
他忽然明白,那些藏在二十四节气里的草木枯荣,那些长在背阴坡、岩缝里的灵植秘辛,从来都不是自然的偶然。当柴胡在春日顶开冻土,当附子在大暑孕结焰心,当灵芝在霜降凝住月光,都是大山在把最珍贵的馈赠捧到人间。
暮色漫进山坳时,白骄阳的竹篓里多了三株柴胡幼苗、两把带露的艾叶,还有王老汉硬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