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嗒”的轻响,惊飞了停在竹篮沿的绿豆蝇——那些在湿热里滋生的小虫,倒像是湿浊在体内化生的病邪具象。
末了,他从竹筐里拣出几枝带花的藿香与新鲜佩兰,茎叶相缠时,四棱的藿茎与椭圆的佩兰叶竟拼成了脾胃的象形图。“藿香通脾经之郁,佩兰化胃腑之浊。”他将草药放入陶钵,捣杵落下时,叶片碎裂的声响混着谷场传来的打谷声,在诊室里织成一张燥湿的网。农妇看着陶钵里渐渐渗出的青碧汁液,忽然想起连日在水田里弯腰割稻的清晨,裤脚沾满的泥浆与此刻草药的气息,原是同一片土地上生长的湿与燥,在医者手中,终成了调和的药引。
窗外的晒谷场传来竹耙翻动稻壳的沙沙声,叶承天望着农妇衣襟上的盐霜,忽然觉得那些白色的痕迹,正与藿香茎秆上的绒毛、佩兰叶片的叶脉,在天地间构成了奇妙的呼应——原来人体的病症,从来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季节、劳作、草木共同谱写的篇章,等着懂的人,在脉息与叶脉的共振里,读出祛湿醒脾的自然之道。
霍香梗与太子参:
草木醒脾的祛湿术
处暑的日头悬在谷场西檐时,叶承天掀开盖着竹匾的粗布,七枝云台藿香正躺在新晒的稻壳上——茎秆挺括如青竹,中空的髓腔对着光看,竟像条贯通天地的秘道,内壁凝着层薄如蝉翼的银霜,那是谷场水渠的潮气与正午暑气在叶背结成的晶露。他指尖轻叩茎节, hollow 的回响惊起几只藏在叶腋的绿豆蝇,翅影掠过叶片时,背面的银霜便簌簌扬起,在光柱里浮成细小的雪,恍若把整个暑湿天的浊气压在了这层微光里。
“这藿香长在谷场排水渠的转弯处。”他将藿梗对着农妇脘腹比画,四棱的茎秆恰好映出中脘穴周围的痞满轮廓,“中空的茎是脾胃升降的官道,银霜是暑湿凝成的‘土金之印’。”阿林捧着陶罐进来时,蜜炙太子参的甜润混着谷壳的焦香漫了满室,这些清明采自背阴山的参须,经处暑晨露浸润后,每根须根都挂着极小的水珠,在竹筛上连成串,像给土黄色的参体缀了串水晶帘——那些藏在须根褶皱里的晨露,原是天地给暑热天备下的润喉露。
煎药的陶炉煨在檐下,叶承天却不用井里的生水,独独取了晒谷场竹席上的处暑露。七张新铺的竹席在晨露里洇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