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披着月光的鳞甲,连经络间都流淌着秋金之气——那时节他总在黎明前踏露上山,看晨雾未散的桑枝上,每片新叶都托着珍珠似的露,待日头蒸干水汽,便将这天地精华酿成了叶面的霜。
新收的枇杷叶搁在竹筛里,墨绿的叶面还带着山雨的潮气。叶承天取来鹅毛翎笔,笔尖轻轻扫过叶背的绒毛,那些细如蛛丝的软刺便纷纷飘落,在阳光下泛着银白的光,如同替叶片褪去了夏日的粗粝外衣。蜜炙时用的是云台百花蜜,琥珀色的糖浆在陶锅里咕嘟冒泡,他持竹筷夹着枇杷叶逐一浸染,蜂蜜裹住叶片的刹那,墨绿便化作半透明的金箔,边缘还挂着晶亮的糖丝,像给每片叶子镀上了层温润的光膜。药香混着蜜甜漫出窗棂,引得檐下筑巢的燕子歪头轻啄,尾羽划过晾在绳上的蝉蜕,发出细碎的清响。
最妙的是那粒云台野山蜂的蜂房,悬在梁上时便像朵风干的金色莲蓬,六边形的孔洞里嵌着琥珀色的蜜蜡,有的还凝着米粒大的蜂蜜,在光线里折射出七彩光晕。叶承天用竹镊子小心取下,指腹掠过蜂房表面,触到那些精密的纹路时,忽想起去年在云台深处见过的野蜂巢——悬在老槐枝头,被晨露浸润的蜂蜡透着蜜色的光,工蜂振翅的嗡鸣混着槐花香气,织成张透明的网。此刻掰下三粒蜂房放入陶碗,残留的蜜蜡遇热微微软化,黏在指节上像沾着凝固的阳光,孔洞深处还藏着几星未及清理的花粉,恍若封存了整个夏天的芬芳。
煎药用的“蝉纹壶”是他亲手从云台陶窑寻来的,赭红色陶土上刻着细如发丝的蝉翼纹,壶嘴蜷曲如蝉喙,握在掌心时,凹凸的纹路正合虎口的弧度,仿佛这陶土早与他的手骨有了默契。他舀来山泉水注入壶中,霜桑叶在水里舒展开来,白霜渐渐溶于清冽的水色,像春雪化进溪流;蜜炙枇杷叶浮在表面,金箔似的叶片映着壶身的蝉纹,倒像是秋蝉振翅掠过水面,惊起圈圈温润的涟漪。当三粒蜂房投入时,蜜蜡遇热融化,拉出细长的丝,将水中的叶片与蜂房孔洞连缀成网,恰似山野间蛛丝黏着晨露,网住了整个秋日的清润。
“陶土性温,能敛桑叶之燥,又缓枇杷之寒。”叶承天将蝉纹壶搁在红泥小炉上,松枝燃烧的噼啪声里,陶壶表面渐渐泛起潮热的光,蝉翼纹路在火光中明明灭灭,恍若有无数透明的蝉正从壶身振翅欲飞。他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