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顺着地势高低挖,湿水才不会积在犁沟里。”
案头的陶壶正煨着冬瓜皮茶,晒干的冬瓜皮在沸水里舒展,青褐色的纹路如刀刻般清晰,竟与墙上悬挂的膀胱经铜人图丝缕相扣。老农人凑过去闻时,茶汤里飘着的冬瓜皮香混着远处麦田的青涩,忽然想起自家菜地里的冬瓜——小满时节采收的,藤蔓爬满竹架,叶片大如斗笠,能替幼苗挡住正午的毒日头。“冬瓜皮要在小满正午采,”叶承天递过粗陶杯,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冬瓜皮纹路滑落,“这时的瓜皮得足了暑气,却带着藤蔓里未散的清凉,最能通膀胱的水道。”
茶汤入口时,他尝到了淡而持久的清苦,像嚼了片新摘的荷叶,却比荷叶多了份泥土的沉厚。低头再看腰腹的药糊,茯苓皮的云纹已被汗水洇开,与薏米汁的青白融成片流动的水泽,边缘渗出的汁液在血痕周围积成小洼,倒映着窗棂格子的光影,竟似一方微型的灌溉渠。叶承天看着他转动腰肢的动作,发现那些被犁耙勒出的伤,此刻正被药糊软化成春泥般的存在,仿佛每道血痕里都藏着句尚未说尽的农谚——原来人的劳作伤痛,终究要靠草木的慈悲来抚平,就像田地里的堰塘,终会等来应时的雨水。
当第二遍冬瓜皮茶续上时,老农人忽然注意到药糊上落了片柳树叶——不知何时从窗外飘来的,淡绿色的叶片半浸在药汁里,竟与茯苓皮的云纹构成了幅天然的本草图。叶承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远处戴草帽的农人正沿着麦垄除草,草帽边缘的麦秸在风里摇晃,与他腰腹敷着的药糊、杯中的冬瓜皮茶,共同织成了小满时节人与草木的经纬。药炉里的炭火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影随手动,恰似田间麦苗随风起伏的韵律——原来医者手中的草木,从来都是土地写给耕耘者的情书,以凉与润,以通与利,在每道血痕与每寸肌肤里,重描出天地共生的诗行。
小满的阳光在医馆青石板上流淌成金箔,老农人起身告辞时,草帽边缘的麦秸扫过药柜上的“芡实”漆牌,叶承天忽然从药圃深处走来,手中握着株带根的芡实——深褐色的须根缠着湿润的水苔,拳头大的果实缀满尖刺,在光影里竟如盏微型的星图,每根尖刺的落点都暗合着手腕脾经上的“大都”“太白”诸穴。
“这东西长在南坡水洼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