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的橙红一衬,倒像是春日山涧里融化的晨霜,带着草木初醒的生机。叶承天盯着药罐里翻涌的漩涡,忽然想起《千金方》里“培土治水”的批注:土旺则水有所归,正如云台山的梯田,垄坎坚实方能锁住山泉。
药香漫过雕花窗棂时,檐角铜铃与远处茶园的竹哨相应和。叶承天用竹筷轻轻搅动药液,看茯苓片在漩涡中沉浮,白术粉渐渐融成乳白的汤汁,生姜片已舒展成手掌状,恰如脾土运化时舒展的肌理。“五行之中,土生金,金生水,”他指着药罐里蒸腾的水汽,“这茯苓借松脂之阳化脾湿,白术禀土气之厚健脾胃,再以天露为引,陈皮为使,正是顺了天地之气的流转。”
当阿林端着粗瓷碗走向候诊的采茶女时,药罐底部还沉着细沙般的茯苓屑,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银光,仿佛把整座云台山的春阳都熬进了这碗药里。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竹节里剩下的雨水露在檐下滴答,敲出的节奏竟与药罐里的沸声相合——原来这草木金石的药性,从来都藏在天地四时的脉络里,只等有心人拾来,熬作人间的春露。
粗瓷碗沿触到采茶女唇畔时,蒸腾的药气先漫进她鼻腔——是茯苓的清润混着炒白术的焦香,像春日里晒透的草席裹着新翻的泥土气息。汤药入口微苦,却在舌根泛起松脂般的回甘,顺着喉管滑入胃脘时,她忍不住轻颤睫毛,仿佛有股暖融的细流正冲开结在脾胃的冰碴。
叶承天的指尖已裹着块刚切下的茯苓——未经切片的原块带着自然的凹凸,表面的云纹在晨光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触到她胃脘部时,凉润中带着松脂的温热,像块被晒暖的玉石压在浸了水的棉絮上。“《千金翼方》说‘以块健脾’,”他掌心发力,顺着脾经走向缓缓打圈,茯苓块的棱角恰好贴合她肋骨下方的凹陷,“借这味药的重浊之性,把上泛的水湿往下镇。”
随着药块移动,采茶女忽然咬住唇——原本紧绷如绷弦的胃脘处,竟像揉开了团浸了雨水的面团,滞涩感顺着指下的力道层层化开。她看见茯苓表面的褐色纹路在皮肤上投下浅淡的影,恍若有人用草木的经络在她体内画了幅祛湿的符。“像像春阳晒化了背阴处的残雪。”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粗布衫上的茶渍,那里还留着方才药块划过的温度。
叶承天取来新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