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箭状的叶片尚未完全舒展,却在春雷过后的湿土里显出几分灵动,“天麻生在朽竹根旁,得竹气而善熄风,正如您编茶篓时,竹篾的柔韧性全在经年浸泡的竹油里。”
老茶农低头盯着自己变形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的茶垢泛着暗青,忽然想起每逢梅雨季节,竹林里的老竹总在雷雨后“咔嗒”爆节,新笋便顺着炸开的竹根缝隙钻出来——这双手编了三十年茶篓,浸过多少竹沥水,受过多少茶树枝条的牵拉,此刻竟像被雷火惊醒的老竹,内里的筋脉在春风里绷得太紧。
“竹气通肝,雷火动风。”叶承天指尖划过老茶农腕部暴起的青筋,那里的温度比别处高出半分,“您日日与竹篾、茶枝打交道,筋脉早受了竹木的‘刚劲之气’,昨夜春雷震动巽位(注:巽为风,属肝),好比往绷了三十年的弓弦上又加三分力,哪能不抽?”他忽然翻开案头《本草备要》,书页间夹着的竹茹片正巧落在老茶农膝头,“还记得您教我辨竹沥吗?新竹被雷劈后流出的汁液,最能清肝胆郁热——咱们就借这股子‘雷竹气’,给您的筋脉松松弦。”
山风挟着残雨扑进窗棂,吹得药柜上悬挂的竹制算盘噼啪作响,老茶农忽然觉出合谷穴的震颤轻了些,仿佛有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叶承天的指尖渗进肌骨。他望向叶承天案头的竹制药碾,里面正碾着带节的钩藤,每道竹节上都留着雷劈过的焦痕,碎屑落在碾槽里,竟发出与他腕骨震颤相似的“簌簌”声。
“明日起,用竹沥水送服天麻丸,再取您茶园里惊蛰前采摘的老茶枝,烧成灰调醋敷在痛处。”叶承天松开手,见老茶农右手已能微微舒展,指尖却仍残留着那股子震颤的余韵,“茶枝经霜三年,得木气之坚;竹沥逢雷而发,得风气之动——二者相济,便如您编茶篓时,刚竹篾配柔藤条,方能经得住山风折腾。”
窗外的天麻苗在雨后的微光里轻轻摇晃,叶片上的水珠滚落土中,惊起只蛰伏的潮虫。老茶农摸着腕上渐渐退红的肿胀,忽然想起春日采茶时,总要等第一声春雷过后,茶树上的新芽才会铆足劲迸发——原来人的筋脉,也如茶树、竹林般,得顺着节气的节奏生息,若一味与草木的刚劲较劲,终会被天地的风雷惊醒深藏的隐疾。
叶承天收拾起案头的竹茹、钩藤,青布袖摆扫过老茶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