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灼痛。患者汗巾垂落的阴影里,几星淡金的草汁正顺着脊柱沟往下渗,混着咸涩的汗味,却有一缕清苦的草木香若隐若现。他指尖微顿,见那靛青汗巾的褶皱里,竟别着半段鲜活的石斛茎,嫩绿色的节间鼓胀着津液,每道节痕都像被日头丈量过的刻度,恰好对应着患者“昼热如焚、夜汗如淋”的十二时辰节律。
“暑气已入太阳经,灼伤督脉津液了。”他的拇指顺着石斛茎节轻轻摩挲,指腹触到茎秆表面细密的纵纹,恍若抚过人体隐现的经络走向——这长在悬崖背阴处的灵草,总在岩壁缝隙里攒聚云雾的精魄,茎秆浑圆饱满如婴儿小臂,中空的管道里贮存着山间晨露,此刻被患者体温烘得微微发烫,连叶鞘包裹的芽苞都渗出一星水痕,恰似人体被暑热煎迫而外泄的阴液。
案头青瓷碗里的石斛鲜条还沾着晨露,叶承天拈起一茎对着光看,通透的薄壁组织里,脉络如银丝游走,正与患者脉管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细数之象遥相呼应。“《内经》说‘阳暑伤气,阴暑伤形’,您在日头下挥镰,暑火直逼气分,汗出如泉却不得透解,反将少阴真阴一并耗散了。”他说话时,竹帘外的风忽然掀动院角的荷叶,那碗口大的绿盘正承着半盏阳光,叶脉从圆心向边缘呈放射状舒展,每道主脉两侧的细络都像在替暑热指引出路。
“您看这荷叶,生在溽暑却能亭亭净植,全赖这放射状的叶脉通调气机。”叶承天指着池边新采的荷叶,叶片边缘微卷如医者的掌心,将暴烈的日光化作柔和的绿意,“暑热最喜发散,却又最易伤津,须得用这‘天生暑药’引热下行,再以石斛、麦冬之属填补液海——就像麦田里的渠沟,既要疏导积涝,也要灌溉旱苗。”
患者颈间的石斛随着呼吸轻颤,节上未展的叶芽正顶着颗汗珠,像极了医馆檐角悬着的铜铃,在热风里欲响未响。叶承天忽然想起晨间登山采药时,看见石斛附生的岩壁上,苔痕沿着石纹长成人体经络图的模样,此刻患者后颈的潮红,竟与那岩壁上被日头晒出的赭色斑块一般无二——原来人与草木,都在这芒种时节的天地熔炉里,演绎着气与阴的盈亏之道。
他取来竹刀剖开石斛茎,晶莹的黏液立刻渗出来,在陶砚里凝成一汪清露,恰似患者舌苔上那层将涸未涸的薄津。当指尖再次搭上脉门,细如麦芒